一刻钟后,何潘仁掀帘进来。他浑身湿透,铠甲上全是泥。
“将军,我带人去看了粮仓。”他说,“墙角有点潮,但米袋都垫高了。不过……炊事班刚才来找我,说按新标准配餐,肉干只能发一半。”
“你怎么办的?”
“我说上面有安排,让他们照做。”
“有没有人闹?”
“有个新兵问为啥减肉,被旁边人拉住了。但现在底下已经有声音了,说是不是快没粮了。”
李秀宁站起身,“走,去东营。”
雨下得更大了。
两人踩着泥水走向东营,一路上没人打伞。士兵们在棚下避雨,有人抱着胳膊蹲着,有人低声说话。
校场边搭了个临时伙房,锅里冒着白气。李秀宁走过去掀开一口锅,里面是稀粥,米粒稀疏。
她放下锅盖,对管事说:“今晚加熬两锅浓的,给辅役队和女子特勤组先分。”
“可工分榜上……”
“我说了算。”
她转身登上高台。底下人陆续聚过来,站得不算齐,但都看着她。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她说,“粮少了,肉减了,是不是撑不下去了。”
底下没人出声。
“我可以告诉你们,粮还有。但接下来打仗会多,运输难,所以要调整配给。不是没饭吃,是省着吃。”
她扫视一圈,“从今天起,伙食略减。每旬考核,表现最好的营,加倍补给。工分照记,奖品照发。厚毯、药包、腊肉,一样不少。”
说完她跳下高台,往辅役队驻地走。
三个时辰后,第一批厚毯和药包提前发放。辅役队每人领到一条毯子,女子特勤组额外多拿五包止血散。
夜里,马三宝带回消息。
八个女兵混进四个镇子,查到真相。宇文阖以“清查叛党资敌”为名,要求所有粮商交易必须持兵部特许印信。没有信,不准卖米。
同时,市井开始传话,说平阳军练的是私兵,迟早要反,谁供粮就是同谋。
商人不敢运,百姓不敢买,路一断,粮自然就卡死了。
“他还做了个名册。”马三宝说,“列了三十家曾跟我们做过生意的铺子,挨个警告。”
李秀宁坐在灯下听完了全程。她没说话,手指在地图上来回划。
“你觉得他会停在这里?”她问。
“不会。”马三宝摇头,“这只是开始。下一步可能是烧仓、毁道,或者策反地方官彻底封锁。”
“那就不能等。”
她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走了几步。
“强抢官仓不行,会伤民心。高价收粮也不行,咱们的银子撑不了几天。但老百姓还是要吃饭,商人也要活命。”
她停下来看向马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