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出腰间的玉佩,一面刻着“宁”,另一面空着。指尖划过那个“宁”字,停了很久。
然后她把玉佩塞回去,抬脚朝营门走去。
天边开始发白。
灶火更旺了,十几口锅同时冒气。炊事班的人在盛粥,先给伤病员,再给值夜归来的队员。
有个新兵端着碗,看了半天,突然说:“原来不是将军克扣,是粮这么难进来。”
旁边人接话:“你傻啊,要不是她想招,咱们早饿趴了。”
李秀宁走过他们身边,没说话。
她进了调度屋,马三宝已经坐在桌前,正往账册上写数字。
“柴绍还没消息。”他说。
李秀宁坐下,拿起笔。
“他不在,咱们也不能停。”
她开始画新的路线图。
屋外,太阳升起来了。
第一批换粮归来的老商被人围住问长问短。他咧嘴一笑,掏出一张工分条:“看,一百二十分!能换两套冬衣,还能领肉干!”
人群发出一阵哄叫。
李秀宁抬起头,听见了。
她放下笔,走到窗边。
操场上,辅役队正在交接粮包。一袋一袋,从山道背回来,交给仓库。有人摔倒,袋子破了,米洒了一地。他跪在地上用手捧,眼泪跟着掉下来。
旁边人跑过去帮忙,一言不发地把米捡回去。
李秀宁转身拿披风。
“我去看看。”
马三宝抬头。
“腿不太舒服。”他说,“我想歇会儿。”
“去吧。”李秀宁说,“账你明天再对。”
她走出门,迎着光走向操场。
那个洒米的辅役还在哭。李秀宁走过去,蹲下,和他平视。
“米洒了能再背一袋。”她说,“人要是垮了,就真没了。”
男人抬起头,满脸泪。
李秀宁伸手,把他拉起来。
“回去换身干衣服。”她说,“下午还有活。”
男人抹了把脸,点头,慢慢走开。
李秀宁站在原地。
阳光照在她左眉的旧伤上,有点刺。
她抬起手,摸了一下。
远处,又有一队人从山道下来,背着沉重的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