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立于高台,双手接诏,躬身谢恩。
底下将士屏息听着。
等使者念完,她忽然从怀中抽出一物,展开在众人面前。
是一块破旗,上面写着“顺天讨逆”四个大字,边缘焦黑,显然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她举旗高声道:“他们说自己是奉天命行事,说我们是乱党。可今天朝廷的诏书来了,谁是正统,谁是贼寇,已经分明!”
没人说话。
她又说:“我不是因为姓李才打赢这三仗。我是靠五千人一起拼出来的!每一座城,都是我们自己打下来的!每一份粮,都是我们自己抢回来的!”
声音落下,全场静了几息。
突然,有人举起长枪。
“将军!”
“将军!”
呼声一层盖过一层。
马三宝站在后排,掏出随身带的竹简,低头刻下:“武德元年春,平阳公主三镇告捷,天子赐旌。”
夜深了。
主帐灯火未熄。
柴绍走进来时,看见李秀宁伏在案前,正用炭笔在羊皮地图上画线。她鬓角有些乱,左手边放着那面新赐的虎符,右手握笔,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他轻声说:“睡了吗?”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北面流民安置好了,南线斥候也派出去了。你这么晚来,有事?”
柴绍没答,走近几步,看着地图上的标记:“你把兵力分成了三组,一组守三镇要道,一组藏在东谷做预备队,第三组……是冲着蒲坂去的?”
她点头:“霍九楼虽然退了,但盐道还在他手里转。我不动他,他以为我怕了。”
柴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三日取三镇,兵不重疲,粮不虚耗……这不是一般的打法。你打得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怎么反应。”
她笑了笑:“战场上的事,哪有百分百把握。我只是比他们多想一步。”
柴绍盯着她看了很久。
烛光映在她脸上,照出眉骨那道疤的轮廓。
他终于开口:“以前我以为,你是靠着父亲的势,加上一点运气。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卷牛皮图册,放在桌上:“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关防布防图,包括宇文阖在各州埋的暗哨位置、李元吉私调兵马的路线、还有几处未登记的军械库。”
他看着她的眼睛:“以后这些,都归你管。我的人,我的情报,我的刀——你说往哪砍,我就往哪砍。”
李秀宁没立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