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林晚几乎没有见到顾承烨。
陈妈说顾先生出差了,去了欧洲谈一个重要的并购案。这给了林晚宝贵的适应期。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重新整理这个“家”。
原身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那些按照沈清月风格购置的衣服首饰,几乎没有什么属于她自己的物品。整个别墅像是沈清月的纪念馆:客厅摆着她喜欢的白色钢琴,书房有她的照片(虽然藏得很隐秘),连花园里的玫瑰品种都是她生前最爱的“朱丽叶”。
林晚没有动那些东西。她知道那是雷区。
但她重新布置了自己住的客房。把那些仙气飘飘的纱裙收进箱子底层,换上了自己购置的简约款式:棉质衬衫、羊毛衫、舒适的裤子和半身裙。颜色也不再是清一色的浅粉浅蓝,增加了黑、灰、驼色等中性色调。
梳妆台上的香水换成了清雅的柑橘调,取代了原来那种甜腻的花香。书架上也添了几本书——不是原身为了“更像沈小姐”而读的诗词散文,而是心理学专著、小说和旅行杂志。
陈妈看着这些变化,欲言又止。
“林小姐,您这样……顾先生回来会不会不高兴?”
“陈妈,”林晚正在插花,她选的是向日葵和尤加利叶,色彩明快,造型自然,“顾先生签的合约里,有规定我必须穿什么衣服、看什么书、喜欢什么花吗?”
“那倒没有,可是……”
“那就没问题了。”林晚笑了笑,“我只是想活得舒服一点。如果您担心,我可以跟顾先生解释。”
陈妈看着她平静温和的笑脸,忽然觉得这个住了快一年的女孩,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是那种刻意的、讨好式的改变,而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松弛感。
她点点头,不再多说。
第四天下午,林晚正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书——不是装样子,是真的在看一本《依恋理论与临床应用》——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顾承烨回来了。
林晚合上书,没有立刻起身迎接。她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听到管家问候,听到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然后,脚步声在客厅入口停住了。
她抬起头。
顾承烨站在三米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风尘仆仆,眉眼间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倦。他的目光扫过客厅,在钢琴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在她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她的衣服、她手里的书、以及她身边那瓶向日葵上。
林晚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高领毛衣和深灰色阔腿裤,长发松松地绾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平光的,为了增加专业感)。整个人看起来温暖、知性,和沈清月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形象相去甚远。
顾承烨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不悦,有困惑,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惊艳?
“顾先生,欢迎回来。”林晚放下书,站起身,态度礼貌而自然,“出差顺利吗?”
她没有像原身那样迎上去接外套,也没有露出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她就站在那里,像任何一个等待家人归来的普通女性。
顾承烨把公文包递给管家,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这些动作他做得很慢,像是在思考如何回应。
“还好。”他终于说,声音比平时更哑一些,“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托您的福。”林晚微笑,“要喝点什么吗?茶还是咖啡?”
“威士忌。加冰。”
“长途飞行后喝烈酒对胃不好。”林晚温声建议,“我给您泡杯蜂蜜柠檬水吧,解乏。”
顾承烨挑了挑眉。
以前的原身,绝不敢对他的要求提出任何异议。
但他没有反对,只是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随你。”
林晚去了厨房。她亲自切了柠檬,调了温水,加了一勺蜂蜜。整个过程从容不迫,就像在完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动作。
陈妈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声说:“林小姐,还是我来吧……”
“没关系。”林晚把杯子放在托盘上,“顾先生看起来很累,需要一点细心照顾。”
她端着托盘回到客厅,在顾承烨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将杯子推到他面前。
顾承烨看着那杯淡黄色的液体,又抬眼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