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林晚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观察。您和顾先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纪念沈小姐:您通过维护她的完美形象,他通过寻找她的影子。但你们都没有真正接受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而事实是,沈小姐已经走了三年。无论你们多么想念她,多么希望她回来,她都回不来了。继续活在‘如果她还活着’的幻想里,只会让所有人都痛苦——包括在天之灵的她。”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雨声清晰可闻,淅淅沥沥。
顾母坐在那里,像是被定住了。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一种被戳破伪装后的茫然和……痛苦。
顾承烨也僵在原地。他看着林晚,眼神极其复杂——有被剖析的愤怒,有被理解的震动,还有一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命名的情绪。
“你……”顾母的声音沙哑,“你懂什么……清月她……”
“我不懂。”林晚轻声说,“我没有见过沈小姐,不了解她的为人。但我相信,一个能让您如此珍视、让顾先生如此念念不忘的女孩,一定善良而美好。而一个善良的人,绝不会希望她爱的人因为她而永远停滞不前,痛苦一生。”
她站起身,向顾母微微鞠躬。
“抱歉,我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如果您觉得冒犯,我向您道歉。”
说完,她转身走向楼梯。
走到一半,她又停下,没有回头:“顾夫人,茶要凉了。雨天的热茶,最能暖身。”
然后她上了楼,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客厅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很久很久,顾母才缓缓端起那杯茶。茶已经温了,但她却觉得烫手。
“她……”顾母开口,声音依然沙哑,“一直都这样说话?”
顾承烨重新坐下,用手搓了搓脸,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嗯。清醒得可怕。”
“像把手术刀。”顾母喃喃,“每一句都切在最疼的地方。”
“但她说的是实话。”顾承烨看向母亲,眼神里有种从未有过的认真,“妈,清月已经走了。三年了。”
顾母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滴进茶杯里。
她慌忙放下杯子,用手帕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
顾承烨起身,走到母亲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伸手揽住她的肩。
这是母子间多年来少有的亲密时刻。
“那个孩子……”顾母的声音从手帕后传来,闷闷的,“她说她母亲重病?”
“嗯。胃癌,手术很成功,现在在疗养。”
“她父亲呢?”
“很早就不在了。”
顾母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是个苦命的孩子……但骨头很硬。”
顾承烨没有接话。
“承烨,”顾母抬起头,眼睛红着,但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你对她……是认真的?”
顾承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但和她在一起,我能喘口气。不用扮演一个‘应该’的样子。”
顾母看着他,眼神复杂。有心疼,有担忧,也有释然。
“你父亲走后,我总想把你护得周全。”她轻声说,“怕你受伤,怕你走错路。清月那孩子……我是真心喜欢。她走了,我心疼你,也心疼她爸妈。所以我看不得任何人替代她的位置。”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但那个林小姐说得对。清月要是知道你这么苦着自己,不会高兴的。”
顾承烨的眼眶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