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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又仔细地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的伤痕，对身体的状况有了个数。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熟悉的灼烧感提醒他，这个地方已经空了很久了。

莫斯翻身下床，打算去食堂碰碰运气，兴许能找到几块剩下的面包。

他缓缓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走廊幽暗而潮湿，只有零星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晕，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如同幢幢鬼影。莫斯将自己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墙上，利用每一个转角和不引人注目的阴影，小心地移动着。

去食堂的路，每一天都像是一场必须通过的艰巨任务。他屏住呼吸，听着前方传来的嘈杂人声和餐具碰撞声，计算着时机。

就在他准备快速穿过最后一段廊道时，几个靠在墙边闲聊的身影挡住了去路。莫斯立刻缩回阴影里，像一滴水融入黑暗。

“……看那边，那小怪物今天又一个人。”

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莫斯的身体僵住了。

“啧，离他远点，晦气。”另一个声音接口，伴随着唾沫吐在地上的声音。“看见他那双眼睛没？跟他那个该死的爹一模一样，银晃晃的，看着就让人心底发毛。”

“也不知道奥恩大人留着他干嘛，要我说，早就该……”

后面的话压低了，变成一阵心照不宣的、恶意的低笑。

他在这里生活了数年之久，这些话也听得多了，一开始他还会悲伤痛苦，而现在，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更强一点，强到没有人敢欺负他，说他的闲话。

莫斯低下头，黑色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那双被议论的银色眼睛。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试图用这点疼痛压下胸口翻涌的愤怒与不甘。

“嘿，你们发现没？他好像还挺横，上次居然敢跟奥恩大人动手？”

“不自量力罢了，结果呢？还不是被打得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回去？哈哈哈……”

这些话又将莫斯不愿回想的记忆生生扯了出来放在他的面前，细细密密地刺痛他的身体，仿佛又感受到了那天拳头和靴子落在身上的剧痛，胃部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必须离开。

趁着那几人的笑声达到顶点，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刻，莫斯像一道轻烟，从阴影里猛地窜出，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冲向食堂的入口，只想拿到面包后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声音。然后立马回到房间，那个二三平米，像一个小盒子的房间，是为数不多能给他带来少数安全感的地方。

他迅速从窗口拿了一个没人想要的黑面包，然后快速向门口跑去。

然而，命运似乎从不眷顾他。就在他即将冲出食堂大门的瞬间，迎面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身躯。

莫斯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惊恐地抬起头，心脏骤然冻结——

奥恩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那双眼睛里满是冰冷的嘲讽。奥恩昨天因为王室的事没少遭沃尔特训斥，他刚办完事回来，心情正差着呢。

“跑什么？看来上次你是装晕过去的么，这么快又生龙活虎的了？”奥恩慢条斯理地问，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喧闹的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带着各种意味——好奇、怜悯、更多的是看戏的兴奋——齐刷刷地聚焦在门口这个瘦小的身影上。

“这么急着去找死吗？小老鼠？”

最后那个称呼，他咬得极重，充满了无尽的侮辱与讽刺。

莫斯僵在原地，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银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被更深的倔强和绝望覆盖。他唯一的退路，已经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