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沈未晞连忙躬身,“只是宫规森严,御用之物,奴婢实在不敢做主。若姐姐不嫌麻烦,奴婢这就去请示高公公……”
“哼!少拿高公公压我!”芳草冷哼一声,打断她,“罢了罢了,一点茶而已,我们贵人还不稀罕呢!”她说着,目光却再次扫过那砂锅,忽然指着砂锅边缘道,“咦?那是什么?”
沈未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砂锅边缘靠近锅盖的缝隙处,似乎沾着一点不起眼的、与深色药渣截然不同的……淡黄色粉末?
她的心猛地一沉!这是……?
还不等她细看,芳草已迅速用指尖抹了一点那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即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好啊!沈未晞!你竟敢在御用的福茶里做手脚!这是什么脏东西?!”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茶房里炸响。角落里那个一直低头打盹的小太监也被惊醒,茫然地抬起头。
沈未晞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设计的局!支开旁人,芳草适时出现,然后“发现”福茶被做了手脚!人赃并获,百口莫辩!
那淡黄色的粉末……她迅速在记忆中搜索,是了,那味道……似乎是番泻叶磨成的粉?少量无害,但若加入茶中,饮用后会导致腹泻!在元日大朝如此重要的场合,若赐予宗室重臣的福茶出了问题……那将是滔天大罪!
好毒的计策!人证(芳草和那个小太监)、物证(锅边的粉末)俱在,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冷汗瞬间浸湿了沈未晞的后背。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慌!慌乱就是死路一条!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粉末沾在锅边?若是她下的药,怎么会如此不小心,留在如此显眼的地方?这分明是栽赃者匆忙之间留下的破绽!而且,芳草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巧得令人起疑!
电光石火间,沈未晞已有了决断。她非但不能认罪,还要反将一军!
她脸上瞬间布满惊恐和难以置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却清晰地说道:“芳草姐姐明鉴!奴婢冤枉!这福茶从配料到熬煮,皆由高公公亲自过目,奴婢与紫苏姐姐共同看守,从未离开半步!这……这粉末绝非奴婢所为!定是……定是有人趁奴婢不备,栽赃陷害!请姐姐详查!”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扫了一眼那个被惊醒、一脸惶恐的小太监。
芳草没料到沈未晞不仅不认罪,反而一口咬定是陷害,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栽赃?谁闲着没事来栽赃你一个奉茶宫女?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这就去禀报裘总管和柳贵人!”
就在这时,茶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高公公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显然是听到动静赶回来的。他面色阴沉,目光如刀,扫过跪在地上的沈未晞,又看向一脸怒容的芳草,沉声道:“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
芳草立刻抢先道:“高公公!您来得正好!这沈未晞胆大包天,竟敢在御用的福茶里下药!被我抓个正着!”
高公公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砂锅前,仔细查看,自然也看到了锅边那点淡黄色粉末。他蘸取一点,嗅了嗅,脸色更加难看,厉声问沈未晞:“沈未晞!这是何物?作何解释!”
“公公明鉴!”沈未晞抬起头,泪如雨下,却语速极快,逻辑清晰,“奴婢冤枉!这福茶熬煮期间,奴婢与紫苏姐姐一同看守,寸步未离!直至方才,有一小太监来报,说青黛姐姐扭伤,紫苏姐姐匆忙前去探望。芳草姐姐随后便至,要求取用福茶,被奴婢以宫规拒绝后,便立刻指出锅边有异物!时机如此巧合,奴婢不得不疑心是有人故意支开紫苏姐姐,嫁祸于奴婢!这粉末出现在锅边外侧,若真是奴婢下药,岂会如此粗心?请公公明察!”她句句在理,直指关键疑点。
高公公闻言,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看向芳草,又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他久居御前,什么阴私手段没见过?沈未晞的话,确实点出了诸多不合情理之处。尤其是支开紫苏、芳草适时出现这一点,太过刻意。
芳草被高公公看得有些发毛,强自镇定道:“高公公,您别听她狡辩!事实俱在!”
“事实?”高公公冷哼一声,语气森然,“咱家自会查个水落石出!来人!”他对外面喝道,“去把紫苏和那个报信的小太监给我找来!再把今晚茶房所有当值的人,都给咱家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