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样没权杀了李可爱!”这句话冲口而出,我的声音冷得吓人。
南兆嘤笑笑:“王先生,您不觉得您说这种话很没有说服力吗,还有,您还是没弄明白,爱爱她是自愿回家的啊。”
我冷笑:“你诈骗。”
“不要对我敌意这么大啊,”他又向前半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是一种奇怪的香味,像檀香混合着福尔马林,甜美且防腐。
“这样,我安排您和爱爱见一面,您看呢?”
话到这份上,我一定是失败了,我深呼吸一次,说:“不用,谢谢。”
三十六计,蹽为上计。现在我没有主动权,留得录音在,不怕没柴烧。我二话不说直接绕过南兆嘤走出厕所。
后颈发凉,有视线钉在那里。
我瞄向镜子。镜子里,南兆嘤的嘴角向上裂开直到耳后跟,黑洞洞的可以称为嘴东西里探出一团黑色的头发,卷着一只挂着血管的黑眼球。
他在用那黑眼球看我!
我加快了脚步,最后变成奔跑。
医院走廊里的人好像变多了,有人推着轮椅,有人拿着吊瓶,一张张面孔在余光中闪过,苍白模糊,像浸了水的照片。
我一口气跑到大门口,没等喘两口气,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穿着可爱的小蓝裙子,上面有白色的波点。
李可爱。
那个南兆嘤,他根本就没想过放过我。
“为什么人家小孩都选上舞蹈大赛了,你为什么没选上……”她旁边的女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是李可爱的妈妈。
“我……我忘了几个动作……”
“让我当时叫你练你不练,啥事都不放在心上,连今天是星期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当你那一节课学费是大风刮来的?你是不是钱花多了对钱没有概念?……”
“我连个舞鞋都没有……”
“是理由吗?啊,这是理由吗?没有就不能跳吗?差生文具多,自己不努力,别赖这赖那的,”女人越说越激动,手指狠狠戳在女儿额头上,“回去撒楞给药吃了,这是能让人变聪明的…”
我的指甲不受控制的嵌在手心的肉里。
场景突然开始崩塌重组。卫生所的外墙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下来,露出后面完全不同的结构——熟悉的卡通画,走廊里回荡的钢琴声。我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少年宫。
还是李可爱,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她面前的桌子后面是南兆嘤。
“爱爱,我听小于说,你当时应该是故意做错动作的。”南兆嘤的声音很温柔。
李可爱拽着自己的衣角,轻轻点点头。
“爱爱,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很喜欢泥娃娃这支舞的。你跳的真的很优秀,这次是区里的演出,你真的不去吗?”
“我……我不去了,谢谢南老师。”
南兆嘤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握住她的手,说:“爱爱,相信老师,好吗?有什么事说出来,比藏在心里要好的多。”
李可爱终于动摇了,她死死盯着自己的运动鞋尖,它们已经黄得厉害了。
她小声说:
“我…我想要舞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