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呼吸的节奏不对呀,在用摩斯电码骂我,是不是?”
……
按安凉的生活经验,这种言语上的撒泼打滚,目的就是逼人屈服,毕竟谁能吵赢一个根本不同你讲道理的疯子呢。
如果安凉没猜错,昨天是训练使命必达的兵,今天是要培养指鹿为马的拥趸。而这个培训的剧本大抵是这样的:
第一步,把人困在是非的真空——铺陈好舞台,用黑暗使人孤立无援,用追光使人无处遁形。
第二步,以源源不断滔滔不竭之力颠倒黑白——一边安上五花八门、莫名其妙、莫须有的罪名,另一边用千万句“是不是”砸得人低下头颅,逼出一句“是”来。
第三步,将选择放在人的面前——要么做一个被囚困到死的清醒的疯子,要么——点头称是。
可是要怎么破解呢?如今她甚至定位不到一个实体的对方辩手。
“你这嘴也不对啊,一声不吭,你在冷暴力我,是不是?”
安凉心想话多成这样自个儿都能热自个儿的场谁能冷着您啊,并尝试与对方沟通:“其实我不是……”
“不许反驳!”声音赫然比方才响亮了许多,也不知这简简单单一句回应怎么好像还给它充电续航了:“这么爱反驳,你是反驳型人格吧?”
安凉:?
安凉停下找声音源头的动作,开始专心对骂:“你这么爱问是不是,你是是不是型人格吧?我说不是就是不是,我是不是型人格。”
“都说了不许反驳!长辈问你是不是,你就该说是,懂不懂啊?一看你妈就没好好教你,真是爹不疼妈不爱的,是不是?”声音大小似乎又翻了一倍。
敢骂我妈,安凉真是怒了。
她也开始耍无赖:“我偏不啊啊啊我就说啊啊啊你能咋地啊啊啊没有就是没有你说的全是错的的的!”
声音也怒了,同她对骂。对骂的声音简直成指数倍级增长,雨帮它擂战鼓似的也越下越急,不知不觉间坠成了银线。风声雨声骂人声,声声入耳。
安凉一口气骂完,耳朵也战损得差不多了。
这些无端的、无来由的、荒唐的、指着鹿吼“我说是马这就是马”的叫嚣声,连振聋发聩都快无法形容了。
安凉耳聋但安凉满意。
一道声音不好寻找来处,响成这样总归好找了吧。
安凉思索:从刚进场景的寂静,到声音出现,再到声音逐步加大,变化的是什么?
是雨。
安凉恍然大悟,暗与光各有各的差事,那为什么会下这倾盆大雨呢?必有猫腻。
可是,雨在骂她,这对吗?
可是花都在骂她,这不能对吗?
安凉心里其实有一种说不上来但很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她想的没错,问题就出在雨身上,强烈得几乎要在她心里提笔写一个“对”字。
但安凉的直觉携手逻辑思维能力,和以马克思主义为核心的科学文化素养,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搏斗,斗得难舍难分不分胜负。
是想对了,还是想疯了——这一刻,安凉感觉,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最重要的是,哪怕真是雨在骂,那雨……是通过什么部位骂她呢……又要怎么,让它闭嘴呢……
想不明白啊,难道她要在这淋一整个培训的雨吗?
想不明白又不愿放弃的安凉脑子开始唱歌: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啊↗??
完了,爱唱歌的安凉出来了,这脑子一时半会儿是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