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村里头等大事落定,由商家主持出资修建的新小学终于建成了。
红砖灰瓦,在一片土黄背景里格外醒目,墙上用白灰刷着“再穷不能穷教育”的大字。
徐宴礼因为念书多,有文化,顺理成章地被请去小学当了老师。
李兀于是每天晌午准时提着竹编食盒,穿过大半个村子去给他送饭。
有时碰上刚放学蹦跳着出来的学生,那些半大孩子会用好奇又天真的眼神瞅着他,然后脆生生地喊一句:“师娘好!”
李兀被这称呼叫得耳根发热,只能含糊地点头应一声,脚下步伐加快,恨不得立刻钻进徐宴礼那间小小的教师办公室。
黄昏时分,徐宴礼批改完作业,便和他一起回家。
两人常常是并肩走着,走着走着,手就自然而然地牵到了一起。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村里那些坐在门口纳鞋底、抽旱烟的老人看见了,总会笑着打趣,说徐老师和他家那口子,真是恩爱得紧。
李兀对现在的生活感到一种近乎充盈的满足。
徐宴礼待他极好,处处包容,甚至连他偶尔因为想起往事而冒出的小脾气也一并接纳。
许是心情舒畅,吃的也好,他比在姨母家时圆润了些许,脸颊透出健康的红晕。
唯独有一点,徐宴礼在那事上似乎不知餍足,总喜欢变着法子地折腾他,姨母之前叮嘱过他,说做媳妇的也不能太由着丈夫胡来,要知道节制。
李兀嘴上诺诺应着,心里却清楚,自己其实……也是喜欢的。
这份隐秘的欢喜让他只能在一些承受不住的夜晚,用带着颤音的气声,说着言不由衷的推拒,让徐宴礼收敛些,别太过了。
徐宴礼通常在那时会很好说话地答应着:“好,听你的。”
至于事后能不能做到,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结婚刚满一年,徐母终究是没熬过去。
徐父红着眼眶,对徐宴礼哑声说:“你妈看着你成了家,走得……很安详。”
灵堂设了几天,香烟袅袅,最后那具薄棺在一片恸哭声中,被抬往后山,沉沉地葬入了黄土。
李兀知道徐宴礼心里难过,可他硬是撑着,里里外外主持着大局,迎送吊唁的亲朋,安排琐碎事宜,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几天后,那根紧绷的弦到底还是断了。
徐宴礼毫无预兆地病倒了,发着高烧,浑身滚烫。
李兀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边,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他的额头和脖颈。
昏沉中,徐宴礼紧紧抱住他,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窝,声音是破碎的:“我就是心疼她……病了那么些年,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