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竹却忽然抬手,双手用力握上他的肩膀,指节微微泛白。
他逼近一步,低头看着李兀,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淡漠的眼里,此刻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情绪,声音也沉了下去:“一次,两次……李兀,我就真的那么不堪吗?”
江墨竹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挫败的质问:“宁愿选那个愣头青一样的毛头小子……都不愿意看看我?”
“我一直忍着,不来见你,我怕你见到我,就会想起在龙树村那些不好的事,怕给你添堵。”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原来……你只是单纯不想见我而已。”
李兀连忙摇头,想要辩解:“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墨竹却不再听他多说,俯身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混合着冰凉的语调,一字一句,落在他耳膜上:“我以后,也决定定居在丰城了。”
李兀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句话里蕴含的偏执惊住了。
江墨竹看着他惊愕的神情,嘴角扯出一个极淡、几乎算不上笑的弧度:“我就是依赖着你才能活下去的。离开了你,我才真的活不了,懂吗?”
李兀心神不宁地回到喧闹的宴席间,戚应淮正和人说着话,余光瞥见他,立刻凑过来,低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眉头微蹙:“怎么了?脸色不太对,嘴唇也有点红。”
李兀下意识地抿了抿唇,避开他探究的目光,随口搪塞:“没什么,刚才……可能不小心吃到辣的,刺激到了。”
戚应淮伸手,用温热的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语气带着哄慰:“今天你可是主角,笑一笑嘛,别绷着脸。”
李兀抬起眼,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算不上自然、却足够应付场面的笑容。
那天之后没多久,丰城大学艺术系新来了一位老师。
办公室里几位年轻女教师私下议论了好几天,说他模样生得极好,气质清冷,还办过颇具影响力的个人艺术展。
李兀起初并未在意,直到某天,他正在整理有些杂乱的办公桌,挪开几本厚重的教案后,发现底下压着一张素净的便签纸和一朵木槿花。
纸上只有一行简洁利落的字,下面落着一个笔锋锐利的单字留言。
——江。
夏日午后,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蜜,蝉鸣一声高过一声,搅得人心浮动。
李兀今天没课,在家中午睡,迷迷糊糊间,竟梦见了徐宴礼。
他还是多年前那副清隽温润的模样,仿佛时光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站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对着李兀浅笑,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在那边修为有所精进,以后……可以常来你梦里看你了。”
李兀怔怔地望着他,嘴唇微动,想说什么。
徐宴礼却伸出食指,轻轻抵上他的唇瓣,动作带着一种熟悉的亲昵,眼神却幽深难辨:“我知道你结婚了。”
他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意味:“我们……背着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