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潮星的声音。
应答声自身旁响起,正是殷钊:“就快了。陛下回帐了?”
“还没,估计得再过两轮,”潮星说,“趁现在,先把王爷送回帐子。你们警醒些,莫让人近前。”
殷钊干脆应了。
秦萧动弹不得,官感却无碍,察觉殷钊动作极快地剥去外袍,仅留中衣蔽体。
随即,一床锦被将他兜头罩住,抬着离了帐子,曲曲折折行了一射之地,重新安置在一处宽大许多的床榻上。
床头有熏香,帐中有冰鉴,两只毛团子腻腻歪歪地爬上床榻,在他手边拱来拱去。
秦萧睁不开眼,却知道这是谁的帐子。
他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崔芜勉强坐满一个时辰,眼看众将喝高了,开始扯着嗓门划拳行令,这才命丁钰代为主持,自己悄然起驾。
丁钰与公孙真起身恭送,临别前,丢给她一记“你差不多行了,别被人发现”的眼神。
崔芜回了他一记白眼。
她迫不及待地回了帐子,途中被夜风一吹,酒力蒸腾着冲入颅脑,才知自己喝多了。血液在沸腾,肌骨隐隐发热,又有另外一股热力撕扯着脊椎,令她焦灼难安。
“人呢?”
“已经歇下了。”
回话的是潮星,她先一步回帐,早已安排妥当一切:“陛下可要洗漱更衣?”
崔芜点了头。
大帐之侧另有小帐,里头备好热水。崔芜简单沐浴过,又在潮星的服侍下洗了头,里外干净又舒爽,犹不忘含两粒自己配制的香丸去除酒味。
然后她走进大帐,抬手撩开重重纱帘。
床幔已经放下,修长的人影若隐若现。满心焦灼突然尘埃落定,崔芜将两只赖着不走的毛团子赶出帐外,自己翻身上了床,支起一只胳膊细细打量那人。
秦萧无知无觉,睫毛轻轻颤动。
崔芜惬意地吐出一口气,低头吻住他。
***
秦萧一直想知道半年前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想到真相会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以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降临。
之所以会出岔子,还是因为女帝太过怜惜武穆王,唯恐药力过猛伤及身体,比之上回减了两分量。
却不曾想,药力弱了,秦萧元气却足了,此消彼长之下,竟然令他早早醒来。
虽然不是完全清醒,肢体口舌依然麻木,却足够清楚发生了什么。
比方说,当崔芜执住他双手,摁于床栏绑缚一处时,他恍然当初那两道红痕是如何留下的。
心中啼笑皆非,又被不容分说地挑起渴望。肌骨受煎熬撕扯,像是陈旧的丝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不由自主地绷直脖颈,微启的唇齿间逸出叹息。
周遭突然安静,一切动作瞬间停下。旋即,细细的鼻息逼近,似是那人低头端详。
秦萧意识到她在观察自己,遂咬紧牙关,假作沉睡。如此过了片刻,她放心了,亲吻细细密密地落上脖颈和肩头,像是温柔的潮水,一点一滴将他席卷。
接下来发生的,于秦萧是一场荒诞的大梦,梦里有煎熬,有折磨,亦有得偿所愿的靥足。
最后时刻,他像是被抛上浪头,躯体尚在人间,灵魂已入云霄。绑缚住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床单,他想看清那人的脸,却被岌岌可危的理智提醒,此时睁眼只会让两人都不好收场。
身体如弓弦,绷紧到极致,蓦地松弛。
仿佛坠入温柔的湖水,于下沉中得到安心的沉眠。
第288章
崔芜撩开帐子,就着盆中清水洗净手心,不忘为秦萧整理好凌乱的中衣。
随即,她单手支腮,戳了戳他残晕未消的面颊,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口。
难怪古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偷香窃玉的滋味,确实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