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灿不认得宁王,但听刚才韩稜说自己随宁王来的,又知对方是陆玹为数不多算得上知心朋友的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虽然她跟韩稜只是叙叙旧交情,也没说谁的坏话,但被两个人撞见这场景,还是颇觉尴尬。
宁王率先笑了笑,迈过月洞门,也看见了韩稜手中的东西,越发笑起来:“点春妍的东西,女郎家哪有不喜欢的,韩少将军用心了。”
点春妍是长安最时兴的首饰铺。
姜灿如此顺坡下驴:“是……多谢韩少将军。”
听见她丝滑转换的称谓,宁王挑眉,又问:“适才听女郎称呼韩少将军颇亲昵,是旧相识?”
姜灿羞赧地笑了笑:“儿与韩少将旧时邻舍。”
陆玹忽然觉得很讨厌。
大概是炎夏明晃晃的日晒太使人心烦,不知怎地,女孩子轻侬的声音、青年面上微羞涩的笑意,还有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灿光的金簪都是那么讨厌。
最讨厌的是,有个人在耳边不停聒噪。
陆玹知道,宁王这话明着是对韩稜姜灿,实际上却是觉得有他的热闹看。
目光落在那对精致的嵌宝并蒂莲头长簪上,陆玹眸子幽幽。
栀绾同心结,莲开并蒂花。
别人青梅竹马叙旧情,能有什么他的热闹可看?
实是可笑。
有一股子发不出来的情绪憋在心里,不由自主就是一哂。
“我们莫要打扰人家。”
留下这句,他未看二人一眼,转身而去。
只才回到青棠山房,好巧不巧,婢女告诉他:“玉匠把东西送来了。”——
第29章
陆玹径直回了书房。
圆觉自觉要跟进书房伺候笔墨,却被无言拦了一下。
她摇摇头道:“先别去。”
下人有下人的生存之道。
纵使陆玹不是个苛刻的主君,也会有不高兴的时候。这种时候,晓得内情的下人都会提醒其他人,别触了霉头。
圆觉明白过来,候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
婢女送完客人,隔门禀道:“宁王与韩少将军回去了。”
里面淡淡道:“知道了。”
其实有些失礼。
怎么能将客人丢在那里呢。
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除了今日跟着出门的无言,谁也不知道阿郎为什么不高兴。
衲子去问,无言只道:“少打听,不关咱们的事。”
衲子还想八卦,却听见里面传唤。
她神色一凛,收起好奇心,进去正色问:“阿郎,什么事?”
陆玹回书房后,就着桌上的冷茶饮了半盏,通身的暑气总算消退了些。
“东西呢?”他瞥一眼桌上。
衲子连忙道:“收起来了,我去拿。”
装有玉簪的锦匣被放在手边,陆玹扫了一眼,刚想打开,脑海中却又浮现青年将军殷勤的模样,还有宁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神色就淡了。
暑气是消了,心里的烦躁却不减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