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熔竟然十分迫切地想让许穆宁知道他家里的一切,想让许穆宁知道他的过往和他为哥哥做的事。
他好像很想让许穆宁心疼他,想用自己身上的伤痛和不幸的遭遇从许穆宁身上换取一些东西。
比如可怜,或者类似怜爱的东西。
萧熔想让许穆宁多怜爱他一点。
可年幼的萧熔不知道,过多展示伤痕会招致别人的厌恶或是幸灾乐祸,他只是想立马换取许穆宁对他更多的关注。
比如在他马上就要离开前,许穆宁能对他说出一句:
“以后有事记得联系我。”
或者:“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可许穆宁没有,许穆宁在看到他闹脾气后直接忽略他不管了,许穆宁只顾着自己手里正在采摘的茉莉花。
萧熔并没有把许穆宁当成自己的妈妈,他甚至想在许穆宁身上寻求一种比妈妈还要亲密的关系。
他只是想和许穆宁建立联系。
可许穆宁却当没看到他的脾气,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大树下蹲着的萧熔快委屈哭了,他狠狠咬着自己下唇内里的肉,手指也在土地上抠挖着。
待他再次抬起头,花田里许穆宁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萧熔愣了,他希望自己在做一场梦,一场关于童年的梦,他想快点醒过来,梦境之外的地方他已经牢牢抓住了许穆宁。
可现在……
忽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萧熔手心一凉,一只冰冰凉凉的手牵住了他。
许穆宁负责完手头的活计,洗完手终于愿意过来看这倒霉孩子。
“昨天和今天都愁眉苦脸的,是有话想和我说?”许穆宁问。
许穆宁刚开始牵萧熔还没牵动,十八岁的许穆宁比萧熔高很多,许穆宁瞪萧熔一眼,干脆架着萧熔的胳膊将他提到了自己身上。
还挺沉。
小萧熔下意识环住许穆宁纤瘦的脖颈,两只腿也紧紧攀住许穆宁的腰,脑袋紧紧埋在许穆宁的温暖的肩窝里,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许穆宁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什么也不跟我说,连名字也不问我。”
萧熔声音颤抖,难受得胸腔都要爆炸,可他感受不到一丁点许穆宁的情绪变化。
就好像萧熔越想将他抓紧,许穆宁消失得越快。
许穆宁对萧熔明天就要离开这事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好像早就预料过,又好像提前设想过。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掌放在萧熔的后背上拍了拍。
他大概知道自己被面前这个陌生小孩当成了某种情感的寄托。
也多少看出来这总是忧心忡忡的孩子,和他们村里每天跳上跳下、跑跑闹闹的孩子不一样。
小时候的萧熔脑袋缺根筋,小脸总是皱巴着。
这是心里出毛病了。
许穆宁没忍心,抱着萧熔来到了那个放露天电影的广场。
许穆宁坐在一个板凳里,萧熔被他面对面抱在腿上,小小的萧熔蜷缩着身体将脸紧紧埋在许穆宁的胸前。
许穆宁看着荧幕上正在放映的电影,心里酝酿着想说的话。
可他好像从小就对感情和肉麻的东西过敏,酝酿半天反倒先说出一句:
“算了,我知道你有话想跟我说。”
萧熔终于在许穆宁身上捕捉到一点他对自己的关注,糊里糊涂、上句不接下句地将自己在家中的委屈对着许穆宁讲了出来。
当说到他的父母,说到他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时,许穆宁皱了皱眉,捏着萧熔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抬起来。
这小子,已经哭成个泪人了。
许穆宁一只手捏着他的脖颈,一只手撮起这小泪人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