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一身功夫,却无用武之地。
纪温能明显的感受到他爹此时的落寞。
纪五叔能远赴大同府驻守边关,抵抗漠北鞑靼,纪勇能前往泸州,保卫一方平安。
他们用尽毕生所学,保护百姓,保卫大周,也成就了自己。
而纪武行身为纪氏长房嫡支的继承人,背负着纪家昔年黑暗的过往,只能枯守在顺庆府纪氏祖宅,再也无法蹑足行伍之间。
除非有朝一日纪氏能洗脱昔日罪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可这,何其之难!
纪武行放下酒杯,瞧着醉醺醺,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清醒:“如今天下不兴战事,太后娘娘施行仁政,武将再也不如从前那般风光。
你祖父曾说,当今是文人的天下,也是你们这一代的天下,恰在此时,纪家有了你,或许真是纪氏时来运转,苍天有眼!”
纪温不曾想到,祖父竟然对他有着如此高的评价。
就连他爹似乎也对此深信不疑。
他深感压力,却不愿退缩。
“温儿不想空口白牙的许诺,但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祖父与爹的期望!”
“好!”
纪武行长笑一声,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平复下来后,他突然说道:“对了,此事,切记莫要告诉你娘。”
纪温明白,他爹不想让娘担心。
可是,以娘的聪慧,真的想不到吗?
纪温沉默着点点头。
如果这样能让他爹好受一些的话,就让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吧。
直到将桌上的几壶酒尽数喝完,他爹甩甩脑袋,随即稳稳站起身,拍拍衣袍,没事人一样带着纪温走出了酒楼。
纪温不由感叹,他爹这酒量是真好!
只是,人虽未醉倒,那冲天的酒气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父子俩分别骑着马,纪武行武功高,骑射功夫一流,一个错眼就不见了人影,纪温使出了全力也没能追赶上他爹。
刚喝完酒的纪武行正在兴头上,骑着马跑了老远才发现自家儿子不见了,又只得回头寻找。
当父子俩即将到王家门口时,纪温忍不住关心道:“爹,您这一身酒气,待会大舅舅定又得训你了。”
纪武行愣在了当场。
“你说什么?你大舅舅不是在书院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温颇为无语。
“爹,今日是休沐日,我都回来了,大舅舅当然也要回来。况且,今日赵家前来纳征、请婚期,无论如何大舅舅都得回来啊!”
他走出去一段,发现他爹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他爹正停在原地不动。
“爹?”他疑惑问道。
纪武行只觉脚下如有千斤重,方才喝了那好些酒的酒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想到还要去拜见大舅哥,心底里只剩下一片凉意。
他有些不太自在,对纪温道:“温儿,若不然你替我向你大舅舅告罪一声,就说我病了!”
纪温一脸黑线:“爹,您若是病了,大舅舅定要前去探望您。”
到时候当场被揭穿,可比现在严重多了。
纪武行显然也想到了那个后果,背后不禁生出了一股冷汗。
“那该如何是好?!”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