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温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难色:“下官这一任,少说也得三年才能回京,当然,无论多久,只要苏小姐心意不改,下官必不负她,只是不知苏小姐是否愿意等待……”
三年后纪温十九,苏婉也十八了,在这个时代,十八岁已算是大龄女子,若是还未出嫁,出门定要被人笑话。
但此时苏秉也已回过了神,二人的婚事乃皇上金口玉言,圣旨赐婚,岂是他们想退便能退的?
他当真是昏了头,才会以为这父子二人是来退婚的。
眼下纪温既已解释清楚,语气又充满诚意,苏秉倒是消了些气。
于是他问道:“你在翰林院还未满三年,怎么突然提前外放了?”
顿了顿,他突然想了起来。
“琼州……那里不是出了疟疾么?!”
纪温点点头:“皇上正是派下官前去治理疟疾。”
苏秉只觉荒谬至极,皇上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正厅里踱来踱去,几经犹豫,还是打消了进宫面见皇上的念头。
他们承恩侯府一向知情识趣,这才能得到太后与皇帝的尊重,如今为了未来姑爷质疑皇上的决定,便失去了侯府一贯的立场,苏秉左思右想,都不能踏出这一步。
可若是纪温在琼州出了什么差错,婚事有了变故,对婉儿的名声也十分不利。
纪温看出了他的纠结,劝慰道:“侯爷放心,家中已为我做好打算,届时定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纪武行这才知道未来亲家是在关心自己的儿子,他轻松笑道:
“苏侯,你就放心吧,温儿可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这对父子的自信令苏秉稍稍安了安心,他又问道:
“皇上任命你为琼州推官还是通判?”
地方府衙里推官为正七品,通判为正六品,以纪温如今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一职,若是外放,理应升一级,若皇上有意抬举,当个正六品通判也应当可行。
然而纪温却答道:“是琼州同知。”
苏秉惊了惊:“连升四级?!”
纪武行并不觉得连升四级有多骇人听闻,当年他在战场上屡立战功,也曾有过连升多级的时候,相比之下,他只觉皇帝此举颇不厚道。
当下语气便带着些不忿:“如今朝廷无人敢去琼州,皇上在此时派了温儿前往,无疑是拿他打头阵,往后这三年里还有的熬呢!”
苏秉止住了话头,可心中仍是十分惊讶。
他那半辈子也只做到了知府的位置上,如今纪温年仅十六,便已至同知,在府衙地位仅次于知府。
当真是后生可畏!
而此时后院中的云氏忧愁不已。
婚期一延便是三年,她倒不是急于让女儿出嫁,而是担心纪温年纪大了耐不住寂寞,若是在外有了妾侍,日后婉儿该多糟心?
王氏看出了她的隐忧,仿佛无意间笑谈道:“我听闻许多读书人最爱红袖添香,偏偏温儿似是未开窍,至今不曾有过那方面的想法,屋里连个丫鬟也没有,一应伺候的全是小厮。”
云氏仍旧蹙着眉头,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可还要再等上三年呢!
王氏看着她的神色,接着说道:“苏夫人放心,别说温儿心无旁骛,就是他有什么想法,我和他爹也绝不会由他在成婚前胡来。我们纪氏可没有这样的家风!”
云氏这才缓和了脸色。
起初正是打听到纪老爷子与纪武行一生都只有一位妻子,这才使得她对这门婚事并不抵触。
她并不奢求女儿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女儿能得到正妻应有的尊重,一辈子生活无忧。
王氏走后,一道倩影自屏风后走出。
云氏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笑问道:“这下可放心了?”
苏婉飞红了脸颊,小声嘟囔:“女儿有何不放心的?”
云氏偏头看她:“也不知是谁听得了纪家来人,匆匆忙忙从院子里赶过来。”
一阵羞意上涌,苏婉福了福身,快速道出一句“女儿先告退了”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