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不迫,似乎认为他只是她又一次一时兴起。
路今夜握紧拳,冷眼看他。
成柏杨坐进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迈凯伦,身影被夜色吞没。
引擎声轰鸣,车身擦过,渐行渐远,消散在寂静的晚风里。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只剩下元宵和路今夜。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
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她抬手随意拢到耳后,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不解释任何,也不挽留任何。
路今夜好像确认了自己在她那里的位置。
他什么也不是。
路今夜看着她,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声音低沉喑哑:“我很努力在不介意。”
“我知道。”元宵说。
“但我发现我好像做不到。”他说。
元宵点头:“我知道。”
能看出来,他看起来脆弱得像展柜里的宝石。
易碎,漂亮。
路今夜沉默了。
你知道。
你明明都知道,还这么平静。
路今夜坦白,不想瞒她,成为捏在别人手里的弱点:“两年前我们分手时,他说我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我说我不可能做小三,我要脸。”
元宵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安慰,只是轻轻应了声,然后问:“那现在呢?”
路今夜盯着看了她一会儿,心口就这样被她平静地捅了一刀又一刀。“现在?你觉得呢?”他反问,带着嘲弄:“我应该怎么做,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会要求你怎么做,”她的声音落在耳朵里,那么残忍,将他们之间划分得干净,毫不拖泥带水:“那是你自己的人生。”
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彻底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路今夜扬声:“可我认识你之后,我的人生就一直在围着你打转!你站在这,就能左右我的一切。你现在和我说这是我的人生?”
他的语速又急又快,说话间已经逼近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型完全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元宵,你怎么能撇得这么干净?这么事不关己?这么冷静?”
元宵伸手,接住他的眼泪。
看着那滴透明的水迹,她说:“又为我哭了。”
路今夜眼眶通红,崩溃道:“我就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就是说到做不到,我就是下贱不要脸,我就是这种人,我就是糟糕透了。”
几乎是吼的,声音破碎:“我说着冠冕堂皇的大话,其实我根本做不到。我压根做不到没有你。”
到底在矫情什么?在决定来南城找她那晚,不是就做好了准备了吗?
被嘲讽被奚落,这不都是他自找的吗?
路今夜这么想着,觉得自己陷在了更大的悲伤里,几乎将他淹没。
他庆幸不是白天,黑夜能够吸纳所有沮丧。
他的眼泪决堤,失控,元宵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握住他冰凉的手,“要上去吗?不上去也行,你怎么选择我都……”
路今夜不想听后面的话,直接俯身,用力地堵住她的唇。
那张伤人的唇、可恶的唇。
只需要说出前半句邀请的话就好。给他点信心,给他点底气,让他知道她不是有他没他全然无所谓。
他近乎凶狠地张嘴咬住她的下唇,阻止她后面的话,只留下前半句、邀请他上去的话。虎牙刺破了她,听见她轻轻“嘶”了声,路今夜的心里竟然划过一抹扭曲的快感。痛吧,和我一起痛。
然而睁开眼看见她微蹙的眉心,感受到她柔软的舌头舔舐过他微凉的上唇,这样轻轻一下,甚至小到感受不到是安抚的动作,路今夜涌起一阵无力。
所有的暴戾、愤怒土崩瓦解,他松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