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陆英开始习惯把一些不必要当天做完的工作放到第二天再做,空出来的时间当然是早早下班回家,连每周回向家一次的行程也找各种理由推掉了。
对此,谁也没有深究过背后的意义,也就一直默契地保持着这种相处模式。
况陆英其实一直都不太敢确定,向微明真的和自己住在一起,他总是在好几个午夜梦回猛然惊醒的时刻,觉得心中的满足是一种幻觉。
他会在这种不确定中起身下床,绕着家里走一圈,看看客厅的茶几上是不是有吃到一半的薯片,看看卫生间的置物架上是不是有另一套洗漱用品,再看看玄关处是不是有尺码不一样的鞋子。
但他从来没敢推开向微明的卧室门,看看床上是不是真的躺着人。
仅仅是一些两个人存在的痕迹,就足够他填补空洞。
向微明说不需要他了,向微明说他年纪大还无趣,向微明说他没什么好的。
他都听进去了,所以断联的几年从不联系向微明,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圣诞节的雪夜重逢是意料之外。
况陆英不知道为什么向微明和陈肖鸿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在一起,但他知道不能干涉他。只是离开后始终放不下心,又独自开车折返回去。
这份不安的心隔着大洋还好说,真见了面就没办法控制。
他不知道和向微明说什么,说什么才能不让向微明继续讨厌。
没想到的是,向微明提出要和自己一起住,他是带着点庆幸答应的。他不能干涉他,起码可以照顾他的生活,知晓他的安全。
向微明回来的事,向德清和曾语还不知情,况陆英便也不说。
可今天,家里没人。
他慌了。
午夜时分才会出现的不安提前降临,淹没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向微明会不会嫌他烦了?还是吃腻了他做的饭?又或者无法忍受继续和他一起生活下去了?
他表面光鲜亮丽,风光无比,甚至是大权在握。别人不知道,向微明可是一清二楚,真正的他有卑劣的家人,害死了真正的向陆英,是个从基因里就令人厌恶的人。
家里恒温系统的温度正好,可况陆英浑身止不住的发冷,他最近几年经常发冷,夏天也比普通人穿得更多。
窗外又起风了,春天的风就是这样反反复复,猛烈到把窗帘吹得飞起,将茶几上的游戏机扫到地上,发出“咚”的声音。
况陆英被声音唤回神,理智也回笼了些,那是向微明的游戏机,还是最近很喜欢,刚买来没多久的。既然游戏机在,人肯定也还会回来。
想到这里,他又生出另一份担忧,向微明这么晚还没回家,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