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打鼓,李蕴壮起胆子直言:“父亲。女儿……”
李崇并未回头,他抬起一只手止住李蕴的话:“你兄长前日捎信来,说任上诸事平顺。前任知府留下一地烂摊子,怎么可能平顺。刚走马上任,陛下就遣沈奕川南下督查,是何意味不言而喻。”
“我已年过半百,膝下独你、菀儿与岳儿三子。你与菀儿皆为女子,无法入仕途振兴门楣,但也该明白身为永昌侯府的后辈,该做些什么。”
“嫁入相府监视沈奕川事关永昌侯府兴亡。然菀儿不谙世事,心思纯良。故思来想去,唯有你最为合适。”
“蕴儿,你的兄长远在江南,替永昌侯守住封地。菀儿即日入宫为妃,替永昌候稳住朝中地位。你呢?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入宫为妃?让菀儿入宫为妃?父亲莫不是疯了?
她在相府过得尚且艰难,菀儿又如何与那帮阴狠狡诈的妃子周旋?
他扫眼过来,李蕴忙站起身,脊背发凉:“蕴儿自不会辜负父亲期望。”
“好。”李崇满意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道:“你在相府,平日都做些什么?”
“服侍夫君……沈青川体弱,院子偏僻,蕴儿少有机会前往藏书阁。”话说一半,李蕴敏锐察觉李崇眉宇间透露的不快,当即改口。
李崇拧眉道:“所以这三日,你一无所获。”
“藏书阁一事,却如此。但……”李蕴在李崇发怒前道,“蕴儿意外撞见晋王与沈奕川碰面。”
“晋王,与沈奕川?”李崇转过身,盯着李蕴。
见此情形,李蕴心中庆幸,继续道:“是。女儿那日遵夫君命去库房,回来时见晋王与沈奕川在潭边碰面。女儿斗胆上前,二人瞬间止声不言。”
李崇眉头紧锁:“他们在沈府后院见面。”
“正是。”李蕴语气笃定,“因此事,府中下人还传出不堪流言。”
“什么流言?”李崇问。
“说女儿……不知检点。”
李崇叹了口气,道:“下回小心些,此二人皆非等闲之辈,这般直上只会暴露自己。你才入相府,藏书阁是相府机密所在,进不去很正常,莫因心急而毁了全部计划。”
“是,女儿明白。”
“说来,沈青川似乎对你很是依赖。”李崇话里有话。
照今日沈青川的所作所为来说,确实如此。
然而事实却是,沈青川在南清院中想一出是一出,来去如风。
“夫君,夫君不常见外人,故不太自在,故……”李蕴结结巴巴地解释。
她不想让父亲这般以为。
这个病秧子,好好活过明天就好了,别再被裹挟进算计之内了。
李崇没耐心听完,摆摆手:“行了,他依赖你没什么不好。赶紧回去。”
“……是。”李蕴行了礼。
“还有何事?”
李蕴摇摇头,缓步退下。
父亲既不告诉她母亲来了京城,必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问的越多,母亲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只要知道母亲在就好了。
嗯,快些完成任务,届时不用等到回江南便能与母亲见面,多好。
李蕴走到无人处拭掉眼泪,小声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