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目光又像两根钉子似的咄咄地逼视着她的眼睛。
“当年我那么爱过你,你也爱过我,我有权再吻你一次,不要你还什么良心债!”
她不说话。
他没吻她,却问:“还记得当年你怎样被我吓哭过吗?”
她点点头。
“现在你还怕我吗?”
她摇摇头。
他心中突然又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报复的欲念。因为她又一次严重地伤害了他,因为她变得不再是当年他所爱的那个温柔的单纯的软弱的容易羞涩的姑娘了!当年他的手刚刚伸入她的内衣,她便吓得失声叫起,浑身战栗,转身欲逃,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可是如今她将她的肉体奉献给了另一个男人,还要当面告诉他!
他冷笑起来,一只手放开了她的肩,开始解她的衣扣,一颗,两颗,三颗……
“你也应该有勇气回去告诉他,我今天怎样对待了你。你不是用那么平静的语调告诉了我,你昨天夜里怎样将你的身体奉献给了他吗?”
他解开了她全部的衣扣。
屋里,收音机的声音小了一瞬,又大了起来:
槐树槐树听我说,
董永我……
她一动也不动。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渐渐地从她眼角淌了出来……
过了许久,他并没有侵犯她。
她睁开眼睛,见他背对着她站在与邻居的隔栅旁,一手抓着隔栅的一根木条。
她说:“我不是一个坏女人,你也不是一个坏男人。”
啪!被他抓着的那根木条折断了。
“原谅我,”他哑着声音说,“只求你……再为我唱一次歌吧,唱‘在这里’……唱完你就走吧!”
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久久地望着他。她想要满足他这个请求,却不敢张口唱,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哭出来。
她扣上衣扣,终于控制住了自己内心里的风暴,低声唱了起来:
在这里,我听到了大海在歌唱。
在这里,我闻到了豆蔻花儿香。
我曾到过遥远的南洋,
遇见一位马来亚的姑娘。
我和她并肩坐在椰子树下,
我向她讲起了我的童年。
她瞪着大而黑的眼睛,
痴痴地呆呆地望着我……
他站在隔栅旁,手中攥着那截折断的木条,一动不动地听着她的声音渐唱渐弱,渐微渐远。
他不由得缓缓向她转过身去——她人已见不到了,她的歌声却仍在院子外面继续:
在这里,阳光照射着海面,
好像她的灵魂在向我微笑。
在这里,海风吹动着海浪,
好像她的灵魂在向我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