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喜欢他,他也会牢记为君的责任,就像他从未想过为了她放过程家。
程芳浓没再勉强自己忘记皇帝,也不再苛责自己喜欢他,她任他扎根在她心口某个地方。
也仅此而已。
去医馆这日,程芳浓并未叫谢慎一起。
她承认谢慎说的都是对的,可她也明白自己给不了对方,能与他的真心相匹配的回应。
所以,她知道自己该远离他的生活,让他能一心一意温书备考,有朝一日彻底释怀,结一段他值得的好姻缘。
头戴帷帽,扶着望春的手臂,小心迈入门槛,进到她常来的医馆。
看诊的老大夫换成了年轻些的,程芳浓四下望望,没看到熟面孔。
“父亲年纪大了,我们不忍他操劳,这医馆我接过来打理。我医术或许不及家父,但也会倾尽所能,不辱没父亲一世行医换来的清名。”年轻的王大夫谈吐不俗,眼神清正,倒也让人信服。
程芳浓没质疑对方的医术,坐下来,伸出手,露出一小截雪腕:“有劳王大夫替我瞧瞧,我腹中孩儿可好?”
王大夫是个讲究人,将让望春拿帕子搭在她腕间,才隔着帕子替她诊脉,颇有几分宫中太医的派头。
不知是他年纪轻,为了彼此安心,还是曾师从致仕的老御医。
不多时,王大夫收回手。
她怀了个让人省心的孩子,胎相很好,王大夫没开什么安胎药,叮嘱了几句注意饮食、适当活动的话,便收了诊金,态度谦和地为下一位病人看诊。
王大夫说话时,语气笃定,显然对自己的医术有几分自信。
程芳浓也愿意相信老大夫挑的这位接班人,想着下回还是来这间熟悉的医馆。
正朝外走,忽而听到外头一声惊呼。
“哎呀!”
继而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程芳浓怀着身孕,有意避开骚乱,脚步不由放缓。
“我略坐坐再出去,你去瞧瞧,外头是怎么了?”她低声吩咐望春。
门外墙根侧,颜不渝躲着追她的人,一边回头看,一边慌不择路往前跑,忽而撞上一堵人墙,不由惊呼出声。
姜远正竖起耳朵听医馆里的动静,根本没留意过往的路人。
听到程芳浓主仆两个要出来,他下意识往墙根后的巷子方向回避。
哪知,刚挪步,目光还盯着医馆门口,猝不及防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那人身形不稳,碰倒了墙根下堆着扫帚、木板之类的杂物,动静不小。
他身形只是微微晃了一下,顷刻稳住,脚尖避开倒下的杂物,一把将人揪住。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冒失鬼,走路不看路。
看清对方的一瞬间,他愣住,颜不渝?
显然,对方也认出了他,当即便惊呼:“姜……”
刚呼出一个字,颜不渝便被姜远重重捂住嘴。
姜远飞快朝医馆门口望一眼,继而眼神冷冽冲她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直到对方闪身进了最近的巷子,颜不渝还稀里糊涂的。
“颜姑娘?”望春迈出门槛,望着熟悉的侧影,很是错愕。
她与颜不渝不算相熟,但毕竟被关在同一间密室数日,也是共患难过的,怎会认不出来呢。
颜不渝也惊愕,望春从医馆出来,阿姐定然也在。
她辗转来到青州,确实是为了找阿姐。
但她不是为了打扰阿姐,而是想在青州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待阿姐用得着她的时候,她才出现。
求阿姐帮阿娘赎身时,她就立过誓,往后给阿姐当牛做马报答。
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谢家、谢芸都不会欢迎她,所以她没想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