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皇帝也有些聒噪。
“阿浓,你不生我气了?”皇帝凝着她微微泛红的香腮低问。
程芳浓朱唇轻抿,未应。
“阿浓,是我不对。”皇帝极有耐心,似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嗓音低而清润,蛊惑她,“你先看看这信,好不好?”
他竟向她道歉,他声音听起来不似方才那般难受了。
应当没有大碍?程芳浓揪紧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被她有意忽略的气恼再也无处依附,悄然溃散。
牵挂多日的信,她自然要看看才甘心。
程芳浓余光瞥见他递来的信,没有侧眸去看他,只默然朝他伸出手。
他的出现太突然,她根本无暇思考如何待他。
程芳浓自顾自别扭着,那信却并未如预料中放到她手上。
皇帝竟趁势攥住了她的手!
这样简单的触碰,是过去常有的,亲密百倍的接触也有过。
可毕竟相隔数月,她的肌肤对这样的触碰变得敏感、生疏。
他指腹的触感、掌心的热度,灼得她心尖猛然一颤。
心弦绷紧如极细的素弦,铮地一下勾断,余音震颤在她心口。
“你做什么?放开!”程芳浓双颊飞红,薄怒挣扎。
不远处的树荫底下,还有旁的过路人在歇脚,她不好同他闹,便是着恼,也克制着,声音压得极低。
怒意被低柔的声线消减,倒像是嗔怪。
好不容易看清她的心意,重新攥住她的手,皇帝哪舍得再放开?
他抬起空着的手,长指触上她侧脸,感受到她雪颊微烫的热意,他牵起唇角,语气笃定:“阿浓,你心中分明有我,我不放。”
“你胡说,我才没有!”程芳浓挣不脱他,还被他说中心事,脸颊更烫,下意识否认。
话音刚落,她想到什么,重新打量他,眼神狐疑:“你没事?”
“阿浓,随朕回京。”皇帝浅笑睥着她,语气透着一如既往的霸道,他已不需要等她将答案宣之于口。
他眼神清明,虽有倦色,却也是神采英拔,程芳浓哪里还看不出他先前是装病?
是了,装病他最拿手!
他竟真的在使苦肉计,又骗她一回,她还又上当了。
程芳浓羞恼不已,张嘴便要赶他下车去。
可她唇瓣轻启,未及出声,那摩挲她脸颊的手忽而探至她颈后,扣住她后脑。
他将她揽向他,自己也倾身,轻易攫住她微张的唇瓣,乘虚而入。
震惊,紧张,惶乱,程芳浓杏眸圆睁,乌莹莹的瞳仁清晰倒映着她心仪郎君放大的俊颜,她呼吸停滞,心跳如鼓。
支撑心气儿的那根倔骨头,奇异地被他抽走,她身子莫名发软。
想要推开他,不许他孟浪,可她指尖触碰到他衣襟,腕子竟使不上力。
纵然不想被他看穿心事,不想被他笑话,可她骗不了自己,这样的亲昵带给她的悸动,是她过去从未体会过的。
原来,喜欢这样美好的心事,天然还带着占有与渴望。
她内心最深处想要的,根本不是推开他。
车帘外传来脚步声,皇帝松开她,润泽的薄唇牵起志得意满的笑意。
程芳浓仓惶别开脸,拿帕子掩住绯红的面颊,气息紊乱而急促,心跳声重得像在耳畔。
“小姐,凉茶取来了。”车帘外传来望春的声音。
他又没中暑气,还喝什么凉茶?
程芳浓倒觉着,她自己更需要饮一杯,去去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