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脸一下就红了,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扭过头去,只留下一个泛著粉色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再也不吭声了。
就在这时,校园广播里,悠扬舒缓的放学后音乐缓缓响起,如同温柔的潮水,漫过寂静的教学楼,也流淌进这间的活动室。
夕阳的光线变得更加柔和,金粉一样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漂浮著细小的尘埃,像是在隨著音乐轻轻舞蹈。
路明非见夏弥终於安静下来,不再像只炸毛的小兽,心里也鬆了一口气。
他依旧握著她的手,没有放开,指尖能感受到她掌心细微的纹路和逐渐回升的温度。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望著窗外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天空,用一种平时很少有的认真语气,轻声开始了讲述:
“其实——封城那段时间,在阿美莉卡那边,发生了挺多事的——”
路明非说完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仅剩的天光在西边挣扎著,留下最后一抹浅红的尾跡。
活动室里依旧没有开灯,昏暗而安静,只有窗外隱约传来的归家学生的喧闹,以及远处街道渐起的车流声。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只觉得把封城期间那些混乱、荒诞的经歷,以及回来后面对零那巨大转变的无措和猜测,都一点点地摊开在了这片暮色里。
语气不自觉地放得很缓,像是在梳理一团纠缠已久的毛线。
关於零,他最终还是没有用那套熟练的“乾妹妹”说辞,而是带著某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困惑,低声说道:
“——可能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还发生了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吧。所以她现在—
—对我,好像变了很多。“
停下话头后,空气中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路明非看向夏弥,她依旧保持著之前的姿势,侧著脸看不清表情,也没有任何要回应或评论的意思。
夏弥只是安静地听著,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或者只是单纯地在消化他说的这些话。
沉默在昏暗的房间里蔓延。
路明非等了一会儿,见她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便轻轻嘆了口气,站起身来。
“那——我先走了。”他低声说。
夏弥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路明非便不再停留,转身轻轻拉开活动室的门,走了出去,又將门轻轻带上。
直到走向校门,踏上那条熟悉的小路,清凉的晚风拂面而来,他才猛地一个激灵。
“我靠!”
他想起来了,他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一他让零在校门口等他!
而现在,天都快黑透了!
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冲向校门,心里已经预演了八百种死法。
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校门口,借著路灯昏黄的光线,看到那道娇小的身影时,预想中的狂风暴雨並没有降临。
零就安静地站在校门旁的阴影里,背著她的双肩包,藏蓝色的百褶裙在晚风中轻轻拂动。
她没有不耐烦地踱步,没有低头玩手机,只是那样静静地站著,像一尊被遗忘在夜色里的精致人偶。
路灯在她金色的髮丝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边,白皙的脸庞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朦朧,却依旧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