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润、珠圆:“……”
饶是跟在小公主身边多年,她们有时仍是跟不上公主跳脱的想法。
不过编故事传唱这事,无须等到千百年后,恐怕过两天赐婚之事传开,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街头巷尾,人人都会“传言”此事了。
打发走那个传话小太监后,玉润便折返屋内,却听见自家主子正吩咐珠圆开库房。
“我记得开春那会儿,尚衣局送来好些缎子,其中有一匹织暗纹云鹤的月白杭绸,质地轻薄,色彩鲜亮,正合春日穿,你去拿来。”
“对了,再拿两匹石青色芝麻纱,就是那个绣宝相花纹的,那料子凉爽挺括,若是做成罩衫,套在那月白杭绸制成的袍子外……嘿嘿,裴寂本就生得白皙如玉,若作这般打扮,行走间宛若烟雾缭绕,岂不就如那仙人下凡般?”
永宁边描述着,脑中也浮现那画面,一时嘴角不禁翘起,喜滋滋得宛若一只偷到油吃的小老鼠。
这种自己把自己说美了的状态,珠圆和玉润两婢早已见怪不怪。
毕竟自家公主的想象力一向比常人丰富,且审美能力极强。
哪怕长安城的世家贵女们都暗暗鄙夷公主的风流做派,可每次公主穿什么衣裙、戴什么发饰、画什么妆容,贵女们一个个都学得比什么都快。
长安妇人更是以“永宁公主”为风向,那些胭脂铺、首饰斋、成衣铺子,哪家没有一两件“公主同款”?
而且公主每次给府中美人们搭配的装束,都能将对方的优势放到最大——
这等审美、造美的能力,长安城怕是再挑不出第二人!
可笑外头那些愚人,以龌龊之心度赤子之心!
玉润这边暗自替自家主子抱屈,珠圆那边已手忙脚乱地记了一长串的物品。
待写满整整两页礼册,珠圆实在不吐不快:“殿下,奴婢知晓你喜爱裴郎君,可这会不会送得太多了?”
十八匹绫罗绸缎就罢了,文房四宝也能理解,可送鹤鸣九皋的缂丝屏风、铜珐琅嵌青玉的花篮、天和长泰的靠背坐褥、八方绮合绣花灯、瑞捧双桃五色玛瑙花插……
干脆把整个公主府打包送过去得了!
“啊?多了吗?”
永宁扫过那密密麻麻的礼册,有些难为情地摸了下鼻尖:“我就是想到这些东西放在库房里也是浪费,不如送给最符合它们气质的主人,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小公主便是这般,对待喜欢的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甚至大方到有些傻气。
这些年珠圆和玉润也得了不少来自小公主的珍贵赏赐,是以两婢满心满眼维护着这千载难逢的好主子。
只如今见她这般“爱重”那探花郎,而探花郎那边却不识抬举的“拒旨”。
玉润替自家主子感到深深不值,不由得上前:“公主就这么喜欢这位裴郎君吗?”
“对啊。”
永宁弯眸笑道:“我现下只想叫他尽快入府,然后我就能抱着他……不对,他就能抱着我睡觉啦。”
“!?”
“公主,这话……这话切不可随意出口!”
“为何?”
永宁不解:“他进了公主府,就是我的人了,难道我不能叫他和我睡觉吗?”
玉润、珠圆都傻了眼,又很快以眼神无声交流着——
「主子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难道是后院哪个小蹄子不安分,暗中勾引了公主?」
两婢笃定是有人带坏了小公主,才叫她满口“睡觉”,决意回头好好彻查,定要逮出那不安分的东西。
而小公主并不知两婢的心事,她亲自核对了一遍礼单后,见屋外春光明媚、艳阳高照,一时也来了兴致,于是拍案决定:“送礼最注重心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便亲自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