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阎王殿?”偏头扫王福,下去拿药。
深知王福跑出去必没好事的萧亦噎住,支着头又在封听筠忍耐界点上横跳:“您独断成这样,臣不太舒服。”
是极其难受,却不是因为封听筠管他管得严。
封听筠有几分气笑,气不过又舍不得,最后将萧亦身上松散的大氅拢紧,好似要将人就这么捆住了:“那你要我如何,你无职无权,与我算哪门子的君臣?”
撇开君臣不谈,能谈的就那几样,萧亦从善如流着:“罪民知错。”
封听筠没话说了。
盯着萧亦看了半晌,兀自站到风口吹风。
将皇帝气成这般,自称罪臣的仍不知悔改,始终挂念着那点:“您真不看看那灯……”笼字未出,便被句“镶金边了?”堵了回去。
没达到目的,萧亦扯了扯嘴角,手里暖炉往桌子上丢,哐啷砸出声响,赚足了天子的目光,再开口老虎头上拔毛:“那是,罪臣做的东西,您哪会看一眼。”
不忘补充,“又没镶金边。”
封听筠彻底气笑了,含气喊了声“萧亦”,对上目光,却又比谁都无力。
没谁比他想问萧亦,身负骂名如何?
抢了萧成珏的身体又如何?
良久,只当他无法设身处地,共情萧亦:“我放你走,你当如何?”
萧亦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偏头又咳了起来。
几声沙哑的咳嗽,封听筠便清楚,放走了,萧亦也不会想活。
正值王福端着药小跑进来,封听筠上前再次将暖炉塞到人怀疑,端药喂到人嘴边:“我常分不清,你是厌恶我将你困在皇宫,还是反感这满天流言蜚语。”
萧亦不知是不想喝药,还是怎么,仰头看着封听筠,眼睫湿湿跌在下眼睑上:“骂的都是萧成珏,又无人骂我萧亦。”说完,抓着封听筠的袖子,“我今天不想喝。”
“那你想做什么?”封听筠将萧亦的手拉回暖炉上,扯起袖子盖着,眼不见为净。
“听说今夜有雪,你寝宫那棵梅树快开了,我想去看看。”大雪配初梅,应当是好看的,“你陪我。”
我字说的有几分急,不是气短,是因为封听筠已舀了一勺子药递他嘴边。
往后仰着躲了躲,再重复一遍:“不想喝。”觉得没用,连名带姓,“封听筠,我不想喝。”
封听筠将勺子丢回药碗,捏上眉心不知要拿萧亦怎么办。
然才放在桌上的药碗,碗里墨黑的汤汁还波澜不断,就被只瘦过头的手端起,瞬间连汤带碗扣到了桌上的花盆里。
一套动作下来,拦得找不到间隙拦。
倒完,苦得文竹都喝不下去,从盆边往外吐。
封听筠眼疾手快将萧亦拉了起来,淌到桌上的药正好往下滴。
萧亦被拽得有些懵,站稳瞬间张口就来:“终于受不了我想弄死我了?”
封听筠已然气得没话说,伸手拉来把椅子,顺手扯来件大氅铺上面,直接将萧亦按在椅子上:“待着。”
收拾烂摊子的王福拧了把帕子上的药汁,长叹一口气,外人绞尽脑汁,不急萧大人张口就来来得气人。
帕子收拾不干净,索性转头收拾起萧亦来:“萧大人哎!文武都在逼陛下动您,您可……”
话没说完,皇帝的视线就写了过来。
萧亦没反应,无所事事看向屋外,封听筠挑来两本书放他手里:“别听,他心偏。”
心偏的听得心塞。
萧亦听得想笑,盯着封听筠半晌没笑出来。
若真是心偏,封听筠召集那么多禁军做什么?
天子可以狠厉,但杀戮过盛就是暴君了。
没说什么,起身往外走:“我等你陪我看花。”
封听筠指尖微动,没碰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