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如萧亦所希望的飘起雪来,披着大氅站在封听筠寝宫中,外面的白梅树覆雪,可惜没一朵开。
封听筠才忙完回来,瞥见地上那桌子酒水肉干,头又疼了起来。
走进提起酒壶,酒是好酒,只装了半壶。
勉强还能接受。
偏生萧亦看见便抢了过来,比幼犬还护食:“我的。”
心知拦不住,封听筠放手:“行,你的。”望着只有花骨朵没有花开的树又是头疼,白日忘记问王福,有没有什么能让花开的法子。
未想出如何能开花,背后萧亦又喊了声:“封听筠。”
“嗯。”封听筠会有,心底闪过几分异样,环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仅将大开的门合上几分。
萧亦倒是无所谓,坐到桌边就给自己倒了杯酒,不懂细品,一口闷了整杯,心理上的酒壮怂人胆:“封听筠。”
“我在。”封听筠又应,不知萧亦喊他的原因。
“这皇宫,其实我挺乐意住的。”躺着就有人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喝点破药都是一国之君盯着。
如果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就清醒两个时辰的话,会过得比封听筠还舒坦。
封听筠默默听着,不知萧亦说这些的目的,又见萧亦倒乐杯酒喝下去。
看不惯,抬手将酒壶拿到他这边放着。
“你不许动。”萧亦警觉着。
“我不动。”更不懂萧亦奇怪在哪里。
直见萧亦将手伸到桌上的肉干上面,不知嚼了多少,坐着朝他伸手:“封听筠,你抱抱我好不好?”
封听筠没动,后知后觉意识到怪异在哪,上前踹翻酒壶,温过的酒倒出来,发白的气泡冒个不断,远超正常。
再看已经喝了两杯的萧亦,直奔外面要叫人,几声下去,周边空落无声,即将出门,唯有背后的萧亦轻声:“人我都支走了。”
“封听筠,你清楚我活不了多久。”因为他大动干戈,落得个昏君的名声,不值得。
很多话,即便伤人,萧亦还是会说:“如果我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不会接近你。”
早知封听筠会因他落到今天这地步,他宁可被五马分身。
封听筠脊背发寒,口腔中无故冒出股铁锈气,盯着对面让他难堪至此的人,如鲠在喉,气到极致想笑,化为一记重击捣毁一切,导致浑身困厄难捱,却分不清究竟疼在哪里。
疼到呼吸发颤,却发现他连声音都没办法发出。
是他忘了。
人人在逼他放弃萧亦。
只萧亦夹在中间,不得生计。
许久,见萧亦放了手上的肉干,封听筠突然明白过来,肉干也有毒。
半晌竟腐朽难堪地无声笑了下。
萧亦也知此举对不起封听筠的付出,没想辩驳,侧头看向屋外大雪。
雪纷纷落着,在无人在意的时候铺满地面,梅树备受摧残,重负之下不堪其扰卸下一身积雪。
萧亦看不到花,方觉大雪之下,不能赏花。
其后,封听筠的声音哑过了头:“萧亦,你不觉得你太狠了吗?”
萧亦低头,他舍不得的。
做萧亦,他是所有人的遗物,是所有可怜死者包围下的幸运儿。
成了萧成珏,见到无法触及的人,保命为对方办事占据了他的全部。
在乎的,少得可怜,只剩封听筠。
看着封听筠冒天下之大不韪,看着对方众叛亲离,他才觉无济于补。
及时止损,成了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