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手主人顺道掀开车帘,露出的脸绝代风华,眉眼与不远处酒楼窗边的天子有五分相像的脸,眸色却比腊月风霜好冷。
封雅云一字一句将人压进地底:“何时连本宫也要遭人调戏?堂弟好生风流!”
孙慷仅是抬头看一眼就已经吓昏过去,马车内桑黎从封雅云身后迈出个头,眼睛明亮盯着封雅云:“殿下好厉害。”
地上砸落滴雨水来,不过两息之间老天就放声往下掉豆大的雨水,封雅云淡笑着放下车帘,萧亦没处躲,提袖护头往回跑,路过孙慷时嘴角微抽。
罪有应得。
早先确实是要雇人来,后来想起寻常人家的姑娘纵使被调戏,辩驳起来也能划定为是得了上位者的青眼,但长公主出面,兴致就大不相同了。
酒楼外,封听筠撑伞外出,径直朝萧亦走去。
第43章臣不自在
雨中人身长如玉,衣摆自下而上被水晕深,人在伞下看不见外貌神情,萧亦却清楚来的就是封听筠,怔神间连雨都不躲,呆愣愣僵在原地。
马车里,桑黎掀开一角想叫萧亦进车,遥遥看见个人时并未觉察到什么,反倒是封雅云轻轻一瞥,嗤了声:“出息。”
封听筠走得快,不多时就走到萧亦面前,伞往前探过去罩住萧亦,后背当场湿了大半。
“怎么愣在这里?”
萧亦也想问自己怎么会愣在这里,声音闷在口腔里徘徊不前,受冷香诱惑,出口却成了:“陛下怎么来了?”
“不远便来了。”封听筠从袖中拿出块手帕,轻柔拭去萧亦下颚的水滴。
有水顺着额头没入眼中,萧亦眨眼只觉四周雾蒙蒙,只有近在咫尺的封听筠是清晰的,对上一双眼睛,却觉也不是那么清晰。
又逢冷风乍起贯穿街巷,萧亦后背猝不及防受寒,神经绷着迟钝接过封听筠手里的手帕,着急忙慌地胡乱擦拭起来,鼻息打在手背,过分的烫。
擦完,脸上水汽尤存。
半天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封听筠:“陛下小心别淋病了。”作息不规律的人,身体一般都不行,就封听筠这种事业脑,病了必定也不愿养病。
封听筠盯着人冷得发白的唇色,无奈提醒:“比起朕,你更该关心你自己。”
不动声色侧身挡风间,伸手拿回萧亦手上湿彻底的帕子,眉眼看不出嫌弃地拧干了水,挽起萧亦鬓角的发丝吸了遍水:“走了。”
萧亦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好半天迟钝眨眼,想找什么转移注意力,暼到肩头的异动,动指将偏向他这方的雨伞杆子推正,半开玩笑:“臣听过句话,看一个人在不在乎另一个人,就看下雨时倾斜的伞,陛下有这么在乎臣?”
封听筠指腹一跳,不由自主想做什么,肩膀却被雨水滴湿,冷意又将理智拉回近半,若无其事正视前方:“嗯,怕大雨冲了朕的心腹,你若病了,谁来顶替你?”
前半截话还留有想象空间,后半截话便是寻常的玩笑话了。
萧亦彻底恢复正常:“那臣该是身残志坚。”
“乱用成语。”余光掠见伞上的雨水滴进萧亦肩膀,小心靠近萧亦,肩膀相贴时,以两件衣物为介质,悄然无声传递着湿度体温,梅香又在方寸之间暗涌。
熟知萧亦会语出惊人,封听筠提前道:“伞小,你进来些。”
萧亦乖巧得又近了几分,水汽弥漫下,伞中莫名萦绕着雨气与梅香的混合味,可能是不相容,竟有几分紧迫。
闻着,萧亦皮肤莫名又热了起来,好在回酒楼的路不算远,没几步也就到了,刚到门边就马不停蹄蹿进了门。
楼中人对暴雨早就习以为常,听到脚步声也只是习惯抬头,扫完一眼敷衍落目。
二楼温家两兄弟的目光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温思远脑中逐帧逐帧播放着雨才落下,封听筠就按耐不住抓伞外出的画面,唇角无声抽搐,强颜欢笑:“哥,你那句话只是为了引人上钩……吧?”
温竹安看着楼下除了头顶没事,其他地方都被“毒水”洗涤的皇帝,讽刺着扯了下唇角:“你觉得呢?”
温思远瞪着眼睛花容失色:“什么时候的事?”这才多久,封听筠被恶鬼附身了?
“我也好奇。”温竹安面无表情挤出四个字,莫名其妙的感情,来得毫无征兆。
活似两人躯壳里都换了个人住。
正好萧亦上楼,捡着半句话听,疑惑问:“好奇什么?”
封听筠走在后面,抬眼与温竹安对视。
温竹安漠然,转身便进了屋。
屋内五花八门的酒飘香,一群备受连累的宗亲瑟瑟发抖,还瘫软着的封礼目光悲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手脚并用爬向萧亦:“萧大人,我错了,您替我求求情!来世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萧亦下意识往后一退,躲开封礼乱抓的手,求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