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上寂静无声,唯闻佛檀香袅袅盘桓。
秦宜歌划着轮椅进了最里间的一处屋子。
推门进去,正巧就看见了慕禅,他正拿着算盘算账,模样极其认真。
她将门掩上,走下了轮椅:“还以为你会要死不活,又或者食不下咽的,所以特地赶来安慰你,没想到你倒是沉得住气。”
慕禅听见声音,气定神闲的将算盘一放:“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早知道,不代表能接受。”秦宜歌脱了鞋履,在他的对面盘腿坐下,“真没想到,你的气度竟然能大成这样。”
“我也是,佩服得紧。”
“我不过是个阉人罢了,能如何?”慕禅揉着眉头,“当年平生公子,都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身穿嫁衣,嫁给顾白,比起他,我觉得我度量可不大。”
“不过想来主子这几日应该挺闲的,竟然生出了这般调侃属下的心思。”
秦宜歌身子靠在身后的靠枕上:“大概吧,静养了半个多月,这副身子才勉强好上了一些。”
“又发病了?”慕禅有些愕然,“难道古寒离开之前,没有将你的病治好?”
“这病是宿疾了,哪有这么容易治好,如今也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罢了。”秦宜歌的笑容有些冷,“不过慕禅,我不希望日后再从你的嘴里听见平生两个字。”
慕禅皱着眉头,略一思索便算明白了。
“害死他的人找到了?”
“早就找到了,只是无法下手。”秦宜歌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对了,你记得留意商月的动静。”
“听说她最近,进宫进的挺勤的?”
“嗯。”慕禅点头,“怎么?想开了?打算进宫邀宠了?”
“这个关头选择进宫,不是讨人嫌吗?”秦宜歌摸了摸垂在身前的发,“我又不是秦宜歌,可没有这个闲心去讨永乐帝的欢心。”
“皇家暗卫,难不成你不想要了?”
“怎么可能。”秦宜歌笑,眼中却有着势在必得的架势。
她看中的东西,怎么会这般轻而易举的让人抢走了。
慕禅又重新拿起了算盘:“可你这般成日窝在绮罗阁之中,就算皇后有心偏袒你,可那些心高气傲的暗卫,可不会臣服于你。”
“时机未到,急什么了。”秦宜歌云淡风轻的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如今商月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我做嫁衣罢了。”
“我即墨云宜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手的。”
慕禅笑容中带了几分涩意:“贺家也是吗?”
秦宜歌看着他:“如果,我说不是,你信我吗?”
“主子,我跟了你十年,这十年中,我看着你,陪着你,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变成了权倾朝野的长乐帝姬,你有几分手段,几分心思,或许旁人琢磨不透,可我身为你的近侍,还是能看透一二的。”
“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便是即墨云仓的江山,为了他,你连自己昔日的爱人都可以下手,你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可以不管不顾,拿来做交换,何况一个小小的与你无关的贺府了?”
“你利用起来,只怕更加的不择手段。”慕禅说着突然就叹了一口气,“主子,你不累吗?成天这般算计,将别人的一片真心踏在脚下,你真的舍得?”
秦宜歌的指节微微的屈起:“慕禅,你知道我此刻,有多怀念我们在临安的日子吗?”
“也罢,初心难寻,或者你如今才找到你的初心。”秦宜歌起了身,手指点在了桌面上,“替我好生看着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