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终于醒了,王郎君托吾之事便算是有了交代。”女道士慈眉善目,说话不急不缓,让人见之便心神安定。
王拂陵闭目缓冲了一会儿情绪,才开口问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许是这副身体躺了太久,她乍一开口,嗓音嘶哑如破旧的风箱。
女道士给她倒了杯茶,将她扶了起来,并介绍道,“女郎如今身在会稽水云观,吾姓葛,令兄曾于一年前将女郎送至水云观,求吾为女郎施还魂之术。”
短短一句话,令王拂陵浑身冒起冷汗。
首先,可以确定她穿越了,其次,什么还魂术……这个时代的人似乎格外封建迷信……
那女道士看她刚醒一副懵懂的样子,宽慰了她几句便让她再休息,言罢就离开了。
王拂陵大脑过载,一点也不想休息。
她正愣神着,突然不知哪里窜出一只白兔扑到她怀里,说它是她的系统。
经白兔提醒,她才想起来她看过一本小说《朱门夺谶》。小说背景是一个类似魏晋的架空朝代,讲的是陈郡谢氏的世家子谢玄瑾与会谶纬的平民女子张神爱的爱情故事。
在这本书中,中原神州失落,士人衣冠南渡后,陈郡谢氏在谢玄瑾的努力下,从一个二流士族跻身顶级门阀,这中间当然少不了张神爱用谶纬帮他造势的缘故。两人因谶纬结缘,中间经历了重重阻碍,你追我赶,强取豪夺,最终突破有如天堑的门第之见修成正果。
而王拂陵则穿成了出身琅琊王氏的爱慕谢玄瑾的同名女配,好消息是她不必和原女主扯头花、发起男主抢夺战,毕竟原书里她也只是个对原女主算不上威胁的女配。
坏消息是,她需要攻略原男主的弟弟谢玄琅……
说是弟弟其实也不准确,因为谢玄琅实为谢玄瑾的堂弟。谢玄琅的父母于他十岁那年渡江途中遭胡匪杀害,谢玄琅便被伯父收养,将其视为己出,与自家孩子养在一处。
书里谢玄琅此人性格温文尔雅,貌如明珠映月,不同于一心想将陈郡谢氏发扬光大且工于心计的谢玄瑾,谢玄琅是个人淡如菊的性子,纯圣宛如一朵白净芳馨的百合花。
只是令王拂陵颇为头疼的是,和所有的男配一样,书里写谢玄琅似乎对女主张神爱有好感。
谢玄琅与那个时代很多风雅的士族子弟一样,于仕途并不积极,对很多东西都淡淡的。遇到张神爱后,反倒是对谶纬产生了几分兴趣,更是因为她纯然天真的性子对她生出几分欣赏与好感来……
经白兔提醒,终于回忆起这本曾让她大呼狗血、熬出两个黑眼圈通宵看完的书,王拂陵萎靡地倒在床上,隔了两日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时,那位葛姓女道士又来了,
“女郎如今已醒,也是时候返回建康了,王郎君爱妹心切,再见女郎平安定然欢喜。况且……”她顿了顿,笑眯眯似有深意继续道,“或许还有旁的许多人都牵念着女郎呢。”
王拂陵看着这张面善的脸,也猜到了这位葛姓女道士的身份——想来她就是原书中女主的师父,相传是抱朴子葛洪的后人,因曾隐居南岳,人称南岳夫人。
“您说的是,这段时日叨扰女仙真了。”
……
她坐在马车里蹙着眉盯着白兔,心里满是忐忑。她只知道原身出身琅琊王氏,性子颇为高傲,对家里人的性格却是不了解,毕竟都是原著里的配角,作者也不曾费笔墨介绍。
万一露馅了可怎么办?
*
与此同时。
蜿蜒曲折的山道转弯处,一雪衣少年看着那辆诡异的黑幔布马车渐渐接近,他的目光似是落在马车上,又似乎透过马车看向虚无缥缈处。
乌黑的眼瞳蕴着冰魄般天然的寒意,默然伫立良久,直至哒哒马蹄声近,他才似被惊醒一般,眨了下乌浓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