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秀美的长眉蹙起,神情极为苦恼痛苦。
支缘觉起身,走到一旁的矮柜里翻找一番,随后满含歉意道,“郎君来的不巧,贫道这处似乎也无安神香了。郎君不若明日再来,贫道可为君合些新香。”
谢玄琅合掌有礼道,“那便多谢法师了。”
离开瓦官寺后,他本想回自己的私邸,但他怀揣着某种莫名的情绪望了眼乌衣巷东的方向,又想起今日谢玄瑾匆忙来寻他的模样,叹了口气,终是朝谢府走去。
*
王氏府邸。
王拂陵白日里一路车马劳顿,本以为会累的沾床就睡,不料却在床上数了很久的羊也没能酝酿出睡意。
一闭上眼,一会儿是她妈见不到她着急的模样,一会儿是谢玄琅和煦温静的笑容,思绪几经流转,最后定格在那颗泛着寒意的珠子上。
她腾的坐起身,盯着那颗珠子发愁——怪不得是蓝色呢,原身给人耳朵都害聋了,能有什么好感度啊!
她正发着愁,突然听到了“笃笃”的敲门声,“阿陵?睡下了么?”
“还未睡。”王拂陵起身去开了门。
王澄白日与谢玄瑾一道入宫,本以为能很快回来,没想到竟是耽搁到夜里。
“阿兄怎去了这般久?宫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王澄笑道,“没甚么要紧,不过是陛下碰上了些烦心事,陛下年纪尚轻,做臣子的还需多加劝慰。”
回想起那小皇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王澄微感头疼。
或许是他的父皇和皇兄几番迭替,让他心中大感不安了,这才遇上点小事便如惊弓之鸟。
王拂陵回忆起书里的设定,渡江之后,晋朝国祚不稳,皇室在琅琊王氏等南渡士族的辅佐下才站稳脚跟。不过建朝不久,皇帝便忧思积劳病故,皇长子登基后不久也患了疯病。
此时当今陛下初登基,不过十六岁的年纪。
王拂陵笑了笑,“阿兄辛苦了。”
这话实是不假。
知她失忆,今日青枝和歧雾也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很多王家的情况,上一辈王氏族人里,文有丞相王函,武有大将军王逡,唯有他们的父亲王晖隐居东山,不问世事。
为了不堕琅琊王氏的风流光辉,王澄自小便肩负起了这个家的重担,无论是士族间的交游往来,还是政务上的夙夜匪懈,他都不曾落下。
王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一年未见,她似乎清减了些,苍白的小脸上没有太多血色。但饶是如此,也比当初离开建康时好了太多……
时至今日,想起那时,他心底仍不由一颤。
王澄目光温柔,“阿兄不辛苦。只要你好好地,阿兄怎么样都不会觉得辛苦。”
王拂陵抿了抿唇,有点不知这话该怎么接。
奇怪的是,她向来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明明与外人相交时,暖心活泼的场面话她也能一套一套地往外冒,但面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时,比如她妈妈,她的情感表达甚至说的上笨拙。
此时她便是如此,这个便宜兄长真挚地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好在王澄也没有要她说什么的意思,只接着道,“阿陵,你明日与我一起去趟瓦官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