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堂兄紧盯着她的脸。毫无疑问托马芯不知道她的丈夫在那个悲剧性下午的事件中有份儿;但是她的面容似乎表明她隐瞒了对于传言中过去的日子里韦狄和尤苔莎之间微妙关系的某些怀疑或想法。
但是,克莱姆,不能从那面容上揣测出什么,他站起来要走,比来的时候疑惑更多。
“你一两天之内就给她写信?”年轻的女人诚挚地说,“我非常希望这种不幸的分居能结束。”
“我写。”克莱姆说,“我对我现在的状况绝对不欣悦。”
随后他离开了她,爬过山去走向布鲁姆斯-恩德。上床睡觉之前他坐下来,写了如下的信——
我亲爱的尤苔莎:
我必须听从我的心而不是太过紧切地咨询我的理智,你能回到我这里来吗?回来,那过去的就永远不再提。我是太严厉了。可是啊,尤苔莎,那激怒的原因!你不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引我向你说出那些发怒的话让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一个可信任的男人能允诺你的我现在都向你允诺,那就是你永远不再会从我这里为这宿怨而受苦。毕竟我们发过誓愿,尤苔莎,我想我们最好努力履行它们以度过我们的余生。回到我这里来吧,那么,即便你指责我。在你我分手的那个早晨我就想到过你的痛苦;我知道那痛苦是真真切切的,而且不管怎样你都要同样忍受的。我们的爱情必须一直继续下去,像我们这样的心只是怀着互相牵挂,否则就永远不会给予我们。起初我不能请求你回来,因为我不能使我自己相信那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作为情人在那里。但是如果你能回来解释一下那令人惑乱的现象,我就能够对你向我显示的诚实不表怀疑。你为什么不早回来呢?你以为我会不听你吗?你确实不该那么认为,当你记起我们在夏季的月光下交互的亲吻和誓愿的时候。回来吧,那么,你将会受到热烈的欢迎。我想起你,就不会对你存着偏见了——我只是太过专注于为你辩护——
你的一如其旧的丈夫克莱姆
“好啦,”他说着,一边把信放到桌子上,“这算是一件好事做过了。假如她明晚之前还不来,我就把信送给她。”
其时,在他刚刚离开的屋子里托马芯坐着不安地叹息,对她的丈夫怀有的忠诚致使她那天晚上隐瞒了全部怀疑——韦狄对尤苔莎的兴趣并未随着他的结婚而结束。但她并不知道什么确实的东西;虽然克莱姆是她亲爱的堂兄,但是有一个人对她还要更为亲近。
一会儿以后,韦狄由散步的迷雾岗回来了。托马芯说:“戴蒙,你去哪里了?我有点害怕了,以为你掉进河里了。我厌恶自己待在家里。”
“害怕?”他说,碰碰她的脸颊,仿佛她是某种养在家里的动物,“呃,我想不出什么东西能让你害怕。这是由于你骄傲了,我肯定,因为我们的地位升高到了生意之上,你不愿意住在这里了。唉,这是件使人厌烦的事,找一所新房子,但我又不能马上着手,除非我们的一万镑能变成十万镑,那时候我们才可以负得起费用蔑视谨慎。”
“不——我不在乎等待——我宁肯在这里再住上一年,也不愿带着孩子去冒风险。但我不喜欢你到了晚上就这样消失不见。你心里有东西——我知道有,戴蒙。你这样忧闷地走来走去,看着荒原好像它是什么人的牢狱,而不是美好悦人的散步荒野。”
他带着怜悯她的惊讶看着她。“什么,你喜欢爱敦荒原?”他说。
“我喜欢我生下来就接近的东西;我爱慕它严峻的古老面容。”
“啐,我的亲爱的。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我肯定我知道。爱敦只有一样东西令人不愉快。”
“那是什么?”
“你去散步的时候从来不带我一起去。你为什么那么常常自己去那里游逛呢,要是你这么讨厌它?”
这个质问,虽然是简单的,却又是率直得使人困窘。他坐下来后才回答说:“我不认为你经常看到我在那里。举个例子。”
“我就举,”她因胜利而得意地回答,“你今天晚上出去以后,我想等孩子睡熟了我就去看看,你不告诉我这样神秘地出去是到哪里,所以我就跑出去跟在你后头。你在大路岔口的地方停下来,望了望周围的篝火,然后说:‘该死,我要去!’于是你很快上了左边的道。当时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你。”
韦狄皱了皱眉头,然后说话了,带着强做出来的微笑:“好吧,你有什么奇妙的发现?”
“瞧——你立刻生气了,那我们不再谈它了。”她走到他跟前,坐到在一个脚凳上,仰头看着他的脸。
“胡说!”他说,“你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不说了。我们现在既然开了头那就说下去。接下来你看到什么了?我特别想要知道。”
“不要像这个样子,戴蒙!”她咕哝着,“我没有看到什么。你消失不见了,然后我看了看周围的篝火就回来了。”
“大概这不是仅有的一次你跟踪我。你试图发现我什么事情?”
“完全不是!我以前从来没做这种事,若不是有时落下你的传言,现在我也不会做。”
“你什么意思?”他不耐烦地问。
“他们说——他们说你晚上去奥尔德华斯,这使我想起了曾经听到过的——”
韦狄怒冲冲地转过身来站到她面前。“来呀,”他说,在空中挥着他的手,“说出来,太太!我要求知道你听到些什么话。”
“这个,我听说你过去非常喜欢尤苔莎——再没有什么了,可也是点点滴滴听到的。你不应该发怒!”
他看到她的眼睛满溢着泪水。“好吧,”他说,“既然在这一点上没有什么新东西,当然我也不打算对你粗暴,所以你没有必要哭。好了,我们别再谈这个问题了。”
于是不再说了,托马芯因有足够的理由不提克莱姆来看她以及他的内情而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