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有时带来巨大的变化,
对于苦难中的牧羊人
夜是多么短暂;
黎明到来时不得不离开她,
他熟悉的姑娘!
这是让尤苔莎悲苦地明白了他对社会地位的失败不在意。这个高傲漂亮的女人想到他的心态和状况给她自己的生活带来的突然的毁灭性影响,便低下头绝望地哭起来。随后她走向前去。
“我宁肯饿死也不干这个!”她感情激烈地叫喊起来,“而你还能唱歌!我要离去还跟我的外公一起住!”
“尤苔莎!我没有看见你,我只是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他温和地说。他走向前来,脱下他的大皮手套,握住她的手,“你为什么用这样一种奇怪的方式说话?它只是我在巴黎时吸引过我的一首老歌,正好适用于我和你现在的生活。你对我的爱情全都死了吗?因为我的外表不再是一个优雅的绅士,于是——”
“最亲爱的,你一定不要这样问我,这令人不愉快;要不然它真会让我不爱你。”
“你相信我会有可能冒险那样做吗?”
“这个,你执意按你自己的想法走到底,不肯对我让步,而我希望你放弃这丢脸的劳动。是我有什么让你讨厌的地方才使你这样与我的希望故意对着干吗?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不错,我确实是你的妻子啊!”
“我知道你的语气里含着什么意思。”
“什么语气?”
“在你说‘确实是你的妻子’的语气里,它的意思是:‘做你的妻子,倒大霉了。’”
“用那样的话来刺探我,你也真够冷酷的。一个女人可以有理智,尽管她不是没有感情,假如我觉得‘倒大霉了’,那也不是可耻的感情——那只是非常自然的。喂,你看我无论如何没有试图说谎。你还记得吧,我们结婚前,我曾经告诫过你我没有好妻子的品质。”
“你现在说那个是来嘲弄我。至少在那一点上你管住你的舌头才是唯一高尚的道路,因为你一直是我的王后,尤苔莎,尽管我可能不再是你的国王。”
“你是我的丈夫,那还不能使你满足吗?”
“除非你做我的妻子没有后悔。”
“我不能回答你。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将是你手上一个严重的问题。”
“不错,我看出来了。”
“那你看得是太快了!没有真正的恋人能看出这种事情。你对我太苛刻了,克莱姆——我全然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听我说,尽管如此我还是娶了你,并且也不后悔。今天下午你看上去多么冷漠!然而我还常常想永远不会有比你更温暖的心。”
“是的,我怕我们是冷下来了——我像你一样看出来了。”她悲伤地叹息一声,“两个月以前我们爱得是多么疯狂!你凝视我永不厌倦,我凝视你也永不厌倦。那时候谁能想到现时我的眼睛在你眼里看起来不再明亮,你的双唇在我的唇上也不再那么甜蜜?两个月——这可能吗?是的,是太真实了!”
“你叹气了,亲爱的,好像你是为此难过了。那是一个有希望的象征。”
“不,我不是为那个叹气,是其他事情让我为之叹气。大约任何女人处在我这个位置上都会叹气的。”
“那你叹气是因为你生活的各种机会被草率地嫁了一个时运不济的男人毁了?”
“你为什么要逼我,克莱姆,去说辛酸抱怨的话呢?我像你一样应该得到怜悯吗,一样?——我想我应该得到更多。因为你还能唱歌!如果能听到我在这样的心境下唱歌那就是不可思议的时刻!相信我,亲爱的,我会大哭一场,直哭到让你这样容易轻快的心惊讶慌乱失措。即便你对你自己的苦恼不在意,你纯粹出于可怜我也应该忍住不唱歌。上帝啊!假如我是一个男人处于这种境况,我宁肯诅咒而不唱歌。”
约布赖特把他的手放到她的胳膊上:“好啦,我的没有经验的姑娘,你不要以为,我不能反叛,不能像你那样以高傲的普罗米修斯方式,来反对上帝和命运。我曾经感受过的那类力量和气度比你听到过的更大。见到的越多,我越是理解到在最伟大的处世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伟大之处,所以在我的砍荆棘中也没有什么特别渺小之处。如果我觉得最伟大的赐福给予我们的不是特别有价值,当它们被拿走的时候我怎么会感到是很大的苦难呢?所以我唱着歌度过这段时光。你是真的对我失去了全部柔情,因而才妒忌我这片刻快乐吗?”
“我对你一直留有一些柔情。”
“你的话语已经不再有旧日的情味了。所以爱情伴随着好运死去了!”
“我不能听这个,克莱姆——它会以痛苦结束。”她用突变的声音说,“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