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苦可知。
如今惠州人的淳朴热忱,使苏东坡的恐惧渐渐消失了。
苏东坡开始沉入惠州生活的深处,观景作诗。
坐倚朱藤杖,行歌《紫芝曲》。
泅潭转漪岸,我作《江郊》诗。
他将自己融入惠州山水,“以彼无尽景,寓我有限年”。(《和陶归园田居六首》其一)
苏东坡渐渐了解惠州粗野却充满质感的美。
岭南万户皆春色,会有幽人客寓公。(《十月二日初到惠州》)
新浴觉身轻,新沐感发稀。风乎悬瀑下,却行咏而归。仰观江摇山,俯见月在衣。步从父老语,有约吾敢违。(《归田园居》其三)
他感慨惠州百姓敦厚诚笃、毫无机心。
东家著孔丘,西家著颜渊。市为不二价,农为不争田。(《和陶归田园居》其一)
他感动于生计困难时惠州人沉默温情的援手:“门生馈薪米,救我厨无烟”,“无酒沽我,或乞其邻”。(《和陶归园田居六首》)
当他游白水山后回到水北荔枝浦,看见累累荔枝时,八十五岁的老人问他:“及是可食,公能携酒来游乎?”
东坡欣然应允:“君来坐树下,饱食携其余。归舍遗儿子,怀抱不可虚。有酒持饮我,不问钱有无。”(《和陶归园田居六首》)
惠州太守詹范对苏东坡这位“罪臣”极好,常邀他饮酒赋诗。
半道要我饮,意与王弘同。有酒我自至,不须遣庞通。门生与儿子,杖履聊相从。(《和陶贫士七首》)
甚至惠州的生灵也那么友好:
昔我初来时,水东有幽宅。晨与鸦鹊朝,暮与牛羊夕。(《和陶移居二首》)
毫不出奇,苏东坡很快爱上惠州。
他在《答陈季常书》中说:“到惠州将半年,风土食物不恶,吏民甚厚。”
两年后,苏东坡白鹤峰新居落成,他已生出了对惠州的归属感:
我视此邦,如洙如沂。邦人劝我,老矣安归。自我幽独,倚门或挥。岂无亲友,云散莫追。(《和陶时运四首》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