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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多情自古原多病少年坎坷(第3页)

“脉脉情微逗。”一个“逗”字,将少年男女初涉爱河,又想表白又羞于启齿的情态描摹得惟妙惟肖。

“肠断月明红豆蔻。”“豆蔻”原本常常用来比喻未婚的青春少女;又因红豆蔻的花蕊心儿两瓣互相并立,所以也用来比喻两情相悦。两两并立的红豆蔻,娇艳妩媚,却更加衬托出相思之人的肝肠寸断。词人走笔至此,不由得发出深深的叹息:“月色一如当初,可我苦苦思念着的人儿还和当初一样吗?”

据说,这段初恋已经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当然,“谈婚论嫁”也许只是两个相爱的人私下的承诺。如果恋情能够顺利地发展下去,纳兰的人生道路可能会是另外一番模样。但事实上,这段恋情还没有来得及成熟,就中途夭折了。夭折的原因,我们同样无法确知。

有人说,他们最终不得不分手是因为纳兰的表妹被选上了秀女,入宫成了康熙皇帝的妃子。纳兰相思成疾,绞尽脑汁想要制造和恋人重逢的机会。他甚至趁着康熙皇后病逝的时候,贿赂了进宫做法事的喇嘛,穿上袈裟混在喇嘛里进宫偷偷见了恋人一面。[47]

这样的猜测确实够浪漫够大胆,而且康熙皇帝还真有几位姓纳兰的妃嫔,例如其中地位最高的惠妃叶赫纳兰氏,就曾深受康熙的宠爱,三年中为康熙添了两个皇子。其中皇长子允禔颇得康熙喜爱。康熙还让惠妃抚养了皇八子允禩。这两位皇子被立为太子的呼声一度都很高。

惠妃叶赫纳兰氏正是纳兰性德的亲戚,和他从小就认识、熟悉应该是没有疑问的。[48]

曾有一部电视连续剧安排了这么一个情节:康熙皇帝明知纳兰与他的表妹情深意笃,纳兰甚至还恳求过皇帝成全他和表妹,不要将表妹当成秀女选入后宫。可是康熙见到这位女子后,被她的姿容所征服,不顾纳兰的恳求,仍然横刀夺爱,将她变成了自己宠爱的妃子。

康熙与纳兰,明里是君臣的名分,暗中却是“情敌”的关系。不过既然有君臣之实,纳兰对康熙也就只能敢怒而不敢言了。被生生分离的恋人,从此只能千方百计寻找偷偷见面的机会。因此,出现纳兰假扮喇嘛混入后宫偷会恋人的传说似乎就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这样的故事出现在影视剧或小说中,当成“调料”倒也无伤大雅,但它是否符合历史的事实,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因为,无论是深受皇帝宠爱、秉性端庄贤淑的惠妃,还是从小受到正统教育、深知忠孝礼义的纳兰性德,都不大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再者,深宫之中充满了幽怨、嫉妒和阴谋,惠妃岂敢拿自己的地位和性命去冒险?这可是欺君的死罪啊!

而对纳兰来说,作为明珠的长子,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一言一行必然要讲究分寸。他给康熙当差时,“虔恭祗栗”,“恒不失尺寸”[49],在皇帝面前的态度是虔诚恭敬,充满了敬畏之心的,言行举止都有礼有节。尽管爱情的魔力无比强大,但对纳兰这样一个讲究大忠大孝的人来说,他是不是敢于为了个人的爱情而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下这等不忠不孝的罪行,实在是令人怀疑。毕竟,偷偷去和皇帝的女人幽会,这样的行为对当事人来说风险太大。

况且,惠妃于康熙九年(1670)即已生下皇子,她入宫的时间就更早了。而康熙九年,纳兰才十六岁,还没中举人,更不可能成为康熙身边的侍卫。恳求皇帝成全他和恋人、和康熙争风吃醋这样的故事显然更像是虚构。

既然初恋情人为进宫表妹一说疑点重重,于是就有了另外一种猜测:纳兰的初恋情人其实并不是康熙的妃子,而是他府上的侍女。虽然两人早已私订终身,但因为门第悬殊,最终在家庭的压力下分手。后来恋人被迫离开纳兰家,走投无路之时,只好遁入空门,成了出家人,守着青灯黄卷,凄凉地过着此后的日子。[50]

这样的悲剧结局,成了纳兰难以释怀的隐痛——对于一个还不能独立掌握自己命运的青年贵族公子而言,他没有能力对抗家庭的压力,保护自己心爱的恋人,他只能发出这样无奈的感慨:“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月色一如既往的皎洁明亮,可是从此永远分离的恋人,她还像当年一样美丽多情吗?她还像从前一样深深地爱着并且思念着自己吗?

这样的反问,不仅包含着他深深的眷恋,也透露出无限的悔恨,甚至还包括无比的自责在内。

相比之下,初恋情人为侍女的说法似乎更为靠谱。因为纳兰与府上的丫环亲近的机会比较多,对于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而言,异性之间频频接触,产生恋情的可能性也更大。类似的恋情,我们只要对比一下贾宝玉和丫环袭人的关系就能理解了。

在《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中,曹雪芹这样描述宝玉和袭人的朦胧情爱:

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

尽管宝玉和袭人已经将彼此看成是跟“别个不同”的更亲密的人,但结局正如我们所知:袭人最终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成为宝玉的“屋里人”。

纳兰和他的初恋情人面临的障碍,可能远比宝玉和袭人要大得多。在纳兰生活的时代,堂堂相门公子是不可能娶一个出身低微的丫环的。即便纳兰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但他的家庭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婚姻。更何况,如果这个丫环是汉人的话,那压力就更大了——因为在清朝,直到乾隆年间才废除满汉不准通婚的禁令。也就是说,在康熙年间,满族贵族子弟一般是不能和汉族女子通婚的。纳兰再叛逆再另类,也只能是在道德与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叛逆,凭他的个人力量,还很难对抗来自家庭和朝廷的双重压力。因此,这段恋情的夭折就是必然的结局了。

一段美好的初恋,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但是沉淀在纳兰心中的那份深情和悔恨,却一直折磨着他。在另一首词中,纳兰悔恨和自责的意思体现得更为明显。这就是著名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首词虽然不能确定是为初恋而写,但从表达的情感来看,却和初恋极为相似。[51]词的副题有“决绝”一词,决绝即断绝感情、永不来往。托名为汉代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白头吟》里就有两句是这样写的:“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意思是:听说你喜新厌旧爱上了别人,所以我主动来跟你提出分手;咱们从此一刀两断,分了手你想爱谁就爱谁去吧。

那么,纳兰是要和谁“决绝”呢?

决绝的对象很可能是初恋情人,而且这首词就是以被抛弃的女性口吻来写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起句是整首词中语言最平淡的一句,但感情的震撼力却又是最强烈的:如果一种感情在你的心里足够深刻,那么不管你以后的人生还会有多少复杂的经历,“初见”的那一刹那在心里一定是永恒的,在任何时刻都一定是最清晰最难忘的。

而人生中最美的“初见”,往往就定格在见到理想中爱人的第一眼上。

我们经常说,初恋是一个人一辈子最难忘的经历,因为这段经历很可能集中了一个人青春年代最美好的记忆。甚至在很多年后,有的人可能淡忘了恋爱过程中的种种细节,却仍然很清晰地记得见到初恋情人的第一眼,连第一次见面时恋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梳什么发型,他可能都印象深刻。

北宋词人晏几道就写过这样两句词:“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他写对恋人的怀念,不是说他们热恋的时候怎么卿卿我我,怎么山盟海誓,而只是貌似平淡地说:记得当初我和小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穿着的衣服领口处绣着双重的“心”字。

这样的句子看似平淡,实际上说明他们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连“初见”时那些最不起眼的细节,譬如衣服领口处绣的花样,都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任何时候回想起来,都好像是刚刚才发生过一样清晰。

纳兰也是如此。“人生若只如初见”,表达的就是那种一见倾心并且刻骨铭心的感觉。

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把我们的思绪、我们的情感牵引到了人生中最美最动人的那一刻。可是,还没等我们从最美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第二句“何事秋风悲画扇”,又将我们的情感从美好的回忆一下子拉到了残酷的现实当中来。

扇子本来是用来驱赶炎热的,夏天的时候,古人基本上扇不离手;可是一到秋天,天凉了,扇子用不上了,就被扔到箱子里再也没人去理它。因为扇子有这种夏天得宠、秋天失宠的遭遇,古典诗词里就常用“扇子”来比喻曾经很得宠但最终被抛弃或者被冷落的弃妇。例如汉代才女、汉成帝的妃子班婕妤在她的《怨歌行》诗中就以“扇”这个典故来比喻女性对失宠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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