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琅弯起唇,“拂陵心善。”随后又话锋一转,“不过,大活人可不比旁的,日后还是勿要轻易往家中带为好。”
张神爱听出了他话里所指,她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她,但无论如何,还是不要去招惹他的好,便只缩在门口不敢吱声。
谢玄琅见她们有话要说,便很有眼色地起身辞行了,“拂陵与这位娘子既有事相商,琅这厢便先行离开了。”
王拂陵随他站起身道,“我送郎君。”
谢玄琅却体贴地拒绝了,看着她微微笑道,“你如今在病中,吹不得风,不必出门相送了。”言罢,便携清影离开了。
张神爱全程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门边,等他走了,王拂陵问起,“娘子方才说的大事不好是指什么?”
张神爱想了想才欲言又止道,“其实这事也不见得是真的,毕竟娘子你也知道,我的消息大多都是来自平民百姓,他们打听到的未必是真的。”
王拂陵觑她面色上带了几分紧张,不由得也重视了几分,“我心里有准备了,娘子直言便是。”
“便是前些日子里我与娘子说过的,有位刘郎君被人拔舌砍手杀害的,娘子可有印象?”
王拂陵回忆起那件事,点了点头。
张神爱斟酌着措辞道,“我听闻,京中有人传那刘郎君是被娘子你的兄长王三郎所杀,只因当初娘子你与谢二郎君的事,据说都是他散布的谣言呢。”
这下子,不必她说,王拂陵也能猜到这件事的影响了。
王家势大,一句“王与马,共天下”本就惹得晋朝皇室忌惮,若是因为有人冒犯了她,她兄长便对人下此狠手的话,那王氏便更加会被冠上无法无天的帽子。
只是……
王拂陵蹙眉道,“此事不会是我阿兄做的。”
张神爱惊讶地看着她,“娘子为何如此笃定?我看王郎君如此疼爱你,而且为人貌似还有点……”
她没敢说完,但王拂陵知道她的意思,解释道,“我阿兄有时是张狂了些,对于关乎我的事也有些情绪化,但是他下手绝对不会如此残忍。”
拔舌挖眼什么的阴毒手段,王澄大概是不屑做的,一刀将人劈了比较符合他的作风。
更何况,有王氏家族中的长辈震着,王澄行事也有诸多拘束,他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张神爱觉得她分析得也有道理,便宽慰道,“娘子说的也是,不过这种消息本就是猜测,陛下如此倚重你们王氏,定然不会有事,娘子不要往心里去。”
王拂陵挤出一个笑来,“嗯。”
此事的影响可大可小,全看小皇帝和刘氏的人信不信了。
王澄到晚上才回来,王拂陵见他独坐廊下,一个人望着月自斟自饮,醇厚的酒香漫过庭间花叶,一直飘到了她这头。
他穿得单薄,王拂陵静悄悄走到他身后,将一件披风披到他身上。
王澄并未回头,伸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肩头,王拂陵猛然将手抽出来,捏着嗓子道,“郎君岂可非礼婢子?”
王澄低低地笑起来,将她拉到身前,“你从那头踏上回廊时,阿兄便知道你来了。”
王拂陵睁圆了眼,“怎会?我明明刻意放轻了脚步,最好的贼也不会比我来时更小心了。”
王澄被她逗得笑出声,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看着她认真道,“许是兄妹之间的心有灵犀罢,阿陵,我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你是阿兄最在乎的人。”
他眼中有些红血丝,眼下也有些青黛,似是这几天都没睡好。
王拂陵见他笑了,也微微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