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王澄身边,两个人静静依靠着,王澄听见她轻声问道,“阿兄,不会有事罢?”
他笑了笑,伸手揽住她笑了笑,“不会有事的,阿兄保证,放心罢。”
当下暂时确实不会有事,毕竟谁都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他只是在想,杀了刘槐的人到底是谁?如今京中的猜测,到底是巧合,还是那人动手之前就曾预料到的结果?
此举是为针对他,还是……整个琅琊王氏?
王澄既然这么说了,王拂陵便放下心来。
说来也奇怪,明明和这个便宜兄长相处也没多久,但她心中对他的话却有几分天然的信赖感,竟像是经年累月的默契般。
*
老老实实吃药休养了几日,王拂陵感觉自己身上的病气总算是去了大半。
所谓病树前头万木春,窗外春和景明,正是一派好气象,她忽然想起谢玄琅前几日提到的瓦官寺,便打算往瓦官寺去一趟。
她的目光在青枝和歧雾之间流连一番,思及歧雾上次对谢玄琅做的事,在歧雾委屈巴巴的目光中选了青枝,虽然歧雾会武,但建康城中似乎也没什么危险。
歧雾:“……”
王拂陵:“这次轮到青枝了嘛,歧雾你就当休假,好好放松一番,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青枝欢呼一声,打点好王拂陵可能要用到的东西,主仆二人便一同出发去了瓦官寺。
晋人崇佛,瓦官寺又是当之无愧的“建康第一寺”,寺内香火鼎盛,香客自是络绎不绝。
饶是王拂陵知晓这些,却还是不免为今日熙熙攘攘的香客感到惊讶,况且——她神奇地发现,这些香客里大多是年轻的女子,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粉面含羞。
她与青枝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不明所以。
主仆俩随着人群漫无目的地走,终于在人潮最为汹涌处明了了原因。
只见前方开阔处,一座修筑精巧的亭已初具雏形,而那亭脚处正站着一个玉面郎君,面若敷粉,素履高冠。
濯濯如春月柳,皎皎似天上月。
谢玄琅正抬头对亭子上方添砖加瓦的僧人说着什么,身旁的莺莺燕燕、花红柳绿似全不入他的眼。
“谢郎君,你渴不渴?我带了今岁雨后最新的雨花茶,听闻这是郎君最喜欢的……”
那女子粉面含羞,说完便低下头去。
那不是他最喜欢的,是他当初被缠得无法,随口说出了兄长谢玄瑾最喜欢的。谢玄琅在心里冷冷想。
面上却笑得温和疏离,“多谢娘子,琅不渴。”
“二郎你热不热?我给郎君拭一下汗吧。”另有一个大胆的女子竟踮着脚,执着帕子往他额头上探去。
谢玄琅偏头躲过,“多谢娘子,琅不热。”
……
眼见他正被群芳环绕,王拂陵正在纠结要不要悄悄离开时,谢玄琅的目光却望了过来。
那双如黛墨染就的眉眼好似瞬间生动了起来,更显得眉目如昼,笑如春山。
他的目光锁定她,在众人不自觉分出的道路中直直走向她,唇角露出一个动人的浅笑,“拂陵,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