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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期 女人偿付02(第7页)

“你也没戴你的结婚戒指?”

“戴了,我戴了。不过没有公开地戴。我用丝带把它戴在脖子上。我不愿意让人家想我跟谁结了婚,或者完全不愿意让人家知道我是结婚了。人家知道结婚导致了我眼下的这种状况,多么难堪。”

玛琳踌躇了一下。

“可是你,毕竟是一个上等人的太太。你过着这样的日子,好像不大公平!”

“啊!啊?你嫁给了他——你还能不快乐?”

“做妻子的有时是不快乐的。不是她们的丈夫的错处——是她们自己的错处。”

“你没有错处,亲爱的。那个我敢保证。他也没有错处。如此说来,肯定是你们两个以外的事。”

“玛琳,亲爱的玛琳,你能不能不问什么让我好受一点儿?我的丈夫到国外去了,不知怎的他给我的补助费花光了,因此,我暂时又落到像过去一样做活了。别叫我克莱尔太太,就叫苔丝,像从前一样。这里想要人吗?”

“噢,要,他们老是招人,因为很少有人愿来。这里是穷山薄地,只能种点小麦和瑞典萝卜。尽管我本人是在这里,可是像你这样的人来,我总觉得怪可怜的。”

“可是你过去也像我一样是好挤奶工啊。”

“不错,可是我自从喝上了酒,就干不了那活了。老天爷,那玩意儿可是如今能得到的唯一安慰了!你要是雇给他们,你就得刨萝卜。那就是我正在干的活,你不会愿意干的。”

“哦——干什么都行!你能给我说说吗?”

“你自己去说更好。”

“好吧。现在,玛琳,记住——不要提他,假如我在这个地方找到了活。我不想把他的名字拖进污泥里。”

玛琳,尽管比苔丝品性粗鲁,却是真正信得过的姑娘,她答应了苔丝的要求。“今天晚上发工资,”她说,“你如果跟我一起来,马上就能知道要不要你。你不快乐,我真替你难过,那都是因为他离开了,我知道。要是他在这里,你就不能不快乐,即便他不给你钱花——甚至他把你像苦工一样用。”

“那是真的,那样我不会不快乐!”

她们一起向前走去,一会儿就到了农场主的住房,那处所几乎阴郁荒凉到了极点。视域内没有一棵树。在这个季节里,也没有一点绿草地——什么也没有,到处只是空地和萝卜地,被编结得高低不齐一律不可解除的树篱分离成一大片一大片。

苔丝在农场门外等着,直到一伙伙农工领了工资,然后玛琳把她引进去作了介绍。农场主本人看来好像不在家,只有他的妻子,这天晚上代表他,听说苔丝同意待到旧历圣母节,就没有拒绝雇她。现在农田女工很少有人愿做,有些活女人跟男人同样容易做好,雇女工更便宜划算。

签了合同,除了找一个住房,苔丝当下就没有什么要做了,在那座山墙让她暖了暖的房子里她找到了一个住处。她在这里的生活无疑是极其简陋的,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冬天总算有了一个遮蔽风雪之所。

那天晚上她写信给她父母,告知她新的通信地址,万一她的丈夫有信寄到马洛特,也好转来。不过她没有告诉他们她艰难困苦的境况:那可能会给他带来责怪。

玛琳对弗林卡姆阿什农场“穷山薄地”的定义没有夸张。在这片土地上唯一丰肥的东西是玛琳本人,而她还是输入品。乡村本分为三种,一种为地主经管,一种为村人自身经管,一种是村人和地主都不经管(换句话说,一种是地主住在乡下,佃户租种,一种是自由保产人或邸册保产人耕种居住,一种是地主不住在乡下,而把地租出去耕种)。这个地方,弗林卡姆阿什,属于第三种。

但是苔丝动手干活了。坚韧,那道德勇气和身体的怯懦融为一体的品质,而今在安吉尔·克莱尔夫人身上不再是微小的特征了,它支撑了她。

她和她的伙伴刨瑞典萝卜的这块地有一百多亩,在这个农场最高的地段,白垩岩层中的矽石岩脉露头凸起在砂石混杂的地面上,构成了无数松散的白色燧石,形状如球茎,如月尖,也如**。每个萝卜的上半截都被牲畜吃光了,这两个女人的活就是用一种叫做砍刀的带钩的叉子把下半截或埋在地里的根挖出来,那也是可以吃的。植物的每一片叶子都已经被吃光了,整个旷野现出一片荒凉的黄褐色:它是一片没有眉目口鼻的面皮,好像一张脸,从下巴到额头,仅仅是一大片扩张的皮肤。天空亦复同样,只呈现着另一种颜色:一张失去了轮廓的空****的大白脸。就这样上下两张脸终日相对,白色的脸俯视着褐色的脸,褐色的脸仰望着白色的脸,它们之间没有任何东西站立着,只有这两个姑娘像苍蝇爬过地面。

没有人走近她们,她们的动作显出了一种机械的规律性。她们全身由粗布外罩完全包裹起来了——带袖子的褐色连胸围裙,在背后系到底下,免得风吹起她们的衣裙——不够长的裙子下摆露出了她们各自齐到脚踝的靴子,带护臂的黄色羊皮手套。带遮檐的风帽使她们低垂的头显出了沉思的特性,看上去令人想起了早期意大利画家笔下的两个玛利亚[95]的形象。

她们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劳作着,意识不到她们在这个环境中孤独凄凉的光景,也不想她们的命运是公平还是不公平。即便在她们这样的处境里,也可能生活在梦幻中。这个下午雨又下起来了。玛琳说她们不必再干了。可是她们不干就不能拿到工资;于是她们继续干起来。这片土地,地势是这么高,那雨不是直落到地上,而是沿着地平线跟着呼啸的风窜跑,像玻璃碴击打着她们,直到把她们完全淋透。苔丝直到今天才明白真正被雨淋透是什么滋味。按平常说法,说到湿的程度,湿了一点儿就说是淋透了。可是站在地里不紧不慢地干活,感觉着雨水的滋透,先是腿和肩膀,再是后背、前胸和两侧,然而还要劳作不止,直到铅色的光亮消失,标明太阳落下了,这要求的显然有一点坚韧,甚至还要有一些勇武。

“天好的时候,你能从这里看到离芙鲁姆谷几英里远影影绰绰的一抹山。”玛琳说。

“啊!能看到?”苔丝说,领悟到了这个地方新的价值。

因此在这个地方就像在所有地方一样两种力量运转着,天生的意愿要去享乐,环境的意愿却反对享乐。玛琳的意愿有一种援助它的方式,这个下午慢慢地过去了,她从衣袋里掏出瓶口塞了碎布的一品脱的酒瓶来,邀苔丝喝酒。苔丝幻想的力量不需要借助酒力,无论怎样,也足够她现在身入梦境了,她只喝了一小口就谢绝了,于是玛琳自己大喝起来。

“我已经喝上瘾了,”她说,“如今离不开它了。这是我唯一的安慰——你看我失去了他。你没有失去,你没有它或许还能行。”

苔丝想她失去的跟玛琳失去的同样巨大,不过她被作为安吉尔妻子的尊严支撑着,至少在名义上,她也就承认了玛琳所说的区别。

在这种环境里,苔丝顶着早晨的寒霜冒着过午的**雨,做着苦工。挖过了瑞典萝卜,就是修萝卜了,修萝卜的工序就是用一把长柄带钩的刀子把萝卜上的泥土和根须修净,贮存起来,预备将来用。做这个活,如果下雨了她们可以借茅草围幛避避雨;可是如果霜寒结冰了,就连她们厚重的皮手套也不能抵挡手指头摸着那冰疙瘩的猫咬狗啃。不过苔丝还是怀抱希望。她深信,或早或晚,宽容,她固执地认为那作为克莱尔性格中的主要成分会引他与她相聚。

玛琳,喝足了酒激发了幽默俏皮的兴致,发现了前面说过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燧石,尖叫大笑起来,苔丝则保持着刻板正经的愚钝样子。她们时常朝瓦尔或芙鲁姆谷所在的地方望去,尽管她们不可能看到它,可是知道它在那里延伸;她们的目光注视着那笼罩一片的灰色的迷雾,想象着她们在那里度过的旧日时光。

“啊,”玛琳说,“我多么希望咱们的老伙伴的另外一两个再来到这里!那样,咱们在这里下地干活就可以每天重提泰尔波绥斯了,可以谈谈他了,谈谈咱们在那里的好时光了,谈谈咱们都了解的事了,过去的日子就几乎重又回来了,像真看见了一样。”玛琳的目光柔和了,她的声音好像回到幻境中似的含糊不清了,“我要给伊茨·秀特写信,”她说,“她如今候在家里什么不干,我知道,我要告诉她咱们在这里,叫她来,或许莱蒂的病现在也已经完全好了。”

多年来没有这样的一个冬日。它悄然潜行地来了,像棋手移动棋子。一天早晨那几棵孤独的树和树篱的荆棘看上去好像脱去了一层植物的皮,换上了一层动物的毛皮。每一根树枝都覆盖了一层白绒,好像一夜之间从树皮上长出了软毛,比通常的粗细增加了四倍;整个的灌木丛和树在早晨灰色的天空和地平线上构成了一幅用白线画出的显目的素描。蜘蛛网在棚屋和墙壁上暴露了它们的存在,那里原本什么也看不到,直到这结晶般的环境氛围为它们赋予了可视性,它们像白色绒绒的圈环悬吊在外屋桩柱和栅门突出的顶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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