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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米小说网>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故事 > 七(第2页)

七(第2页)

吴坚说:“在临安有城可守,尚且不能战,在路途遭敌军追袭只会是任人宰割。仓促迁都,地址未定,宫室未建,大批人马到达,食宿都成问题。不可贸然而动。”

群臣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有的官员,如知临安府贾余庆,同签书枢密院事刘岊之流,打着鬼算盘:如果跟随迁都,自己偌大一份家业怎么搬得了?经营多年的花园如何舍弃得下?蒙古人来了闭门不出可以保全,大不了投降还是有得官做。前面投顺过去的不都混得很好,有的还受到重用吗?

他们反对迁都,反对抵抗,表面上也反对投降,不知道他们是何主意,只听到他们对别人的提议这也反对,那也反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自己的意见。也难怪,因为没有一项提议,是打,是走,是降都站不住脚。几位认真考虑善策的大臣急坏了。

此时文天祥出班言道:“而今的形势是议和不成,投降决不可行,迁都也非良策,行在也不可放弃。放弃行在则民众心气顿失,一定要坚守,与敌死战。抵抗尚有取胜的可能,臣等当尽忠效死。然而战争残酷,炮火无情,皇宫也受威胁。臣等一面作战,一面担忧皇室安危,难免分心。而且时日一长,很可能陷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困境,何以奉养皇室?以此考虑,臣提议,皇室出巡,待贼虏击退,再迎皇室回宫。想大唐之时,安史之乱,明皇西狩,乱平之后回銮返宫。今敌军逼近,为保全皇室,太皇太后可率六宫迁移,莫干山、武夷山都是驻跸良地,敌之铁蹄难以跟踪。行在由臣固守,歼灭顽凶后迎太皇太后銮驾回宫。”

文天祥还在自以为是,滔滔不绝地献策,谢道清一句话打断了他:“你想当张邦昌吗?”

“不敢,不敢,臣决无此心。”文天祥挨了当头一棒,一片忠心受到猜疑,再也说不出话来。

群臣也吓得噤若寒蝉,面面相觑。金殿上一片沉寂。

秀王赵与檡,年仅三十却颇有威仪,出面为文天祥辩解:“张邦昌是金人攻破东京,俘获徽、钦二宗北去后,在东京立的一个傀儡皇帝,僭称国号为‘齐’。不可将他与文大人相提并论。文大人毁家纾难,兴兵勤王,忠心耿耿,有目共睹。说起神州陆沉,金人攻陷汴京,烧杀劫掠,两宫蒙尘,嫔妃宫女惨遭凌辱,生灵涂炭那百年伤痛犹未平复,今日又将罹此危难,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赵氏子孙何以保全?太祖太宗在天之灵保佑我们。”急切之中他声泪俱下,太皇太后及群臣无不动容。

文天祥才触了霉头,却还不知道明哲保身,见大家不说话,又强自逞能,出头提建议:“微臣真正昏庸,因形势严重、内心焦急才考虑不周,提出皇室出狩,望太皇太后恕罪。秀王爷所言,微臣也是忧虑。张太尉适才说要避敌虏锋芒,往南转移,积蓄力量,回师再战,很是正确。入闽广再图匡复确系好长远计谋,收复失地,再图中兴,亦是意中之事。臣下以为此行动当奉吉王和信王率军而行出镇闵广,方可名正言顺号召天下。吉王信王出走,亦是保全赵氏子嗣之计。”

文天祥的这一谋划延长了赵宋王朝的三年命运,可是当时却激恼了太皇太后。她打断文天祥的话:“卿此言昏庸至极。你可知道吉王和信王是何年龄?”

“臣知道吉王是七岁,信王方五龄。”

吉王赵昰是度宗长子。当年度宗去世,文天祥等大臣建议以他即位,可惜他是庶出,生母是杨淑妃。贾似道坚持要比他小两岁的度宗的次子赵?即位,赵?是全皇后所生,是嫡子,后来即位成了现在的恭帝,又称恭宗。信王赵昺的生母是俞修容。

“如果是你的儿子,你会让这么小、还在羽翼遮护之下的幼童去奔波劳顿吗?七岁的儿童、四岁的孩子怎么能镇守一方?是你去辅佐吗?”

文天祥又遭训斥,且一片忠心被猜忌,吓得哑口无言,退回班内,不禁额上渗出冷汗。

谢道清是老糊涂了,也是因为忧患太重而昏了头。她说七岁、四岁的孩子不能镇守一方,忘了她身旁的恭帝年仅五岁就君临天下。

“谈了一早上,迁都不行,死守不行,投降也不行,到底应该怎么办?陈丞相,卿与元相伯颜谈判有何进展?不是相约到长安镇会晤吗?”

“是的,”陈宜中回答道,“伯颜指定的地点是长安镇,指定的日期是正月二十日,指定会晤的人是与他对等的丞相,一切都是他指定。”

“既然伯颜指定需丞相会晤,为了保全社稷,只好有劳爱卿前往。”

“启禀太皇太后,臣因家母弃养,哀伤过度,精神恍惚,不适合参与国事谈判。另外忽必烈登基之时,派侍读学士郝经为信使来我朝通报,被贾似道拘留在真州十余年。臣恐怕伯颜也会借会晤之机,扣留我方大臣,作为报复。”

“伯颜会这么不讲理吗?以前去与伯颜谈判的柳岩、陆秀夫不是都平安回来了吗?”

“那几次参与谈判的人地位不高,扣留了没有影响。如果是丞相去,扣留作人质就严重了,不可不考虑。臣是不愿意去的。”

“伯颜已经是兵临城下,没有必要扣留谈判的人,卿应该放心前去。”

“是,是。臣世食皇家厚禄,当以身报国。臣豁出性命也是要去的。”

此时,金殿侍卫来报,说潭州(今长沙)李芾派来告急求援的人在门外求见,他坚持要面圣。又说此人受伤严重,已经是生命垂危。太皇太后闻言即宣他进来。

一个小兵被两名侍卫架扶着上了殿,他甲胄全无,战袍满是血迹,他环视金碧辉煌的金銮宝殿、蟒袍玉带的大臣,来到离御座很近的地方跪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就倒地含笑死去。他用最后一口气说:“我把求援书送到了,潭州有救了,李大人……”

太监把信从他手中取出,呈递给太皇太后。谢道清看信之前就宣谕旨让以国士之礼安葬小兵。侍卫将小兵抬了下去。

谢道清随即宣读小兵以生命送来的潭州的求援书:“潭州李芾已经多次求援,哀家无力救援实在于心不忍。这信里说,潭州已经遭围困半年之久,面对敌军猛烈攻击,无人言降。可是现在将士死伤惨重,粮食早已断绝,百姓易子而食,拆房为爨,天寒地冻,难以坚持。三天内援兵不到,他们便将于地下侍奉先帝了。这书是十天前发出的,现在潭州安危还不得而知。”

陈宜中奏曰,潭州被围困达半年之久,常常派人告急求援。现在朝廷已经无兵可派,连守卫行在的兵力都不够。而且独松关破后,邻疆守者皆望风遁走,各地失守,有兵也过不去。

群臣听了唯有垂头叹息。

乌云密布,天寒地冻。那一年冬季严寒凝结在神州大地。临安冷,而被围困已达半年之久的潭州更冷。居民没有充饥的,没有御寒的。大半房屋毁于战火,人们没有遮风避寒的地方。而剩有一点气力的人还要到城头协助士兵抵御敌兵的攻击。他们盼望朝廷接到告急,派兵前来解围。多次求援无果后,很多人已经失望,甚至由失望到了绝望。他们知道抵抗只是拖延时间,毫无战胜的可能。然而他们还是英勇抵抗,没有人愿意投降。

那一天是德祐元年(1275年)的旧历除夕。潭州人根本没有想到是过年,苍白的夕阳从云缝中探出一面,见到的景象惨不忍睹,又迅速躲进云后。城头矢石横飞,市区颓垣残壁在积雪之下显得狰狞,瓦砾中露出无人收拾的尸体。没有野狗来啃啮尸体,因为狗猫早已经被人用来填充饥肠。街头不见人迹。一个小兵快步跑向知府衙门。这是传达信息的旗牌兵,以前有马可乘,现在只能跑步。

潭州衙门的大堂里,知府兼湖南安抚使李芾与幕僚还在忙碌。李芾,本为蜀人,侨居衡州,曾任临安尹,以才干著称。长江失守后,被起用为湖南提刑,过数月升帅。他赴任前,遣其长子避地南中以奉祭祀。与亲友告别时他说:“州无兵财,城知难守,然君命无避,是行必不免,惟一死与城俱亡。”

蒙古军占领鄂州、岳阳后进军快速,七月里前锋就进入湘阴、益阳诸县,十月三日就像潮水涌来,连营环锁包围了潭州。潭州兵员在以前沿江的战役中已经调用尽净,李芾仓促招募了一支不满三千人的军队守城。一座孤城能够坚守半年之久完全有赖李芾的精忠报国的精神鼓舞军民。他自己常常亲冒矢石督战,为将士树立了榜样。

守城的艰辛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兵员不足,兵器不足,粮食储备不足。兵员本来就不足,战死就没有补充的了。百姓不用号召,自动登上城头杀敌,也是牺牲惨重。兵器不足,箭射出去没有回来的,武库里的箭很快用尽,只有拾起敌人射来的箭射回去。李芾还收集民间羽扇,制成所谓的雕翎。食盐消耗光了,李芾取库中积盐席,焚取余盐作为补给。粮食支持了三个月就告罄,百姓吃草根树皮,到后来真的是惨到吃死尸,易子而食。但是人们仍然坚强屹立。看他们支撑不下去了,蒙古人满怀信心派来招降的人,却被李芾命令人一箭射死。

到十二月里,敌军见一孤城久攻不下也心生急躁,加强了攻击,潭州岌岌可危。人们显得恐惧动摇。有的官员向李芾商量:“形势如此,大家心里明白,直面现实,有话要坦言。我们多次求援,不获朝廷回应,我们也对得起朝廷了。敌军攻势凶悍,城破是迟早之事。我们拼死守土,为国捐躯理所当然,但城里生灵涂炭,又有何益?”

李芾不为所动:“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熟读圣贤书,深明大义。平时国家供奉你们,让你们养尊处优,一有危急你们就贪生怕死,辜负国恩,有何面目立于人世?要逃命的尽可自己走,我决不拦阻。我与城共存亡,视死如归。”此后没有人言及保全,上下齐心守城。

除夕那天一直到申时,李芾还不能放官员回家去与家人团聚。这些都是幕僚,武将都上城或巡城去了。这时候小兵来报,说敌军宣告今天是除夕,大家休息,不进攻,已经撤退回了营帐。官员听了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李芾却大惊,瘫倒在座椅里,口中喃喃地说,“城破在即。”他问城头现在情况如何,小兵说守城将士还在城上,没有接到命令不会下来,可是百姓已经回家了。李芾问敌营的情况,小兵说敌兵卸甲在地,烤肉饮酒,营中鼓乐声动,胡女歌舞。

李芾说这是敌军阴谋,万万不能松懈。敌军见我众志成城,不可撼动,就想法让我们松懈,乘我不备突然进攻。他要小兵赶快去传令要将士立即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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