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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米小说网>文天祥是哪个朝代的历史人物 > 三(第1页)

三(第1页)

永和镇沿赣江而建,三条主要大街长而与之交叉的路则短。从店铺出来沿大街走,拐个弯不远就到了张中剑的家院。顾大用看到一带清水粉墙正中开有三座门。中间的朱漆大门不开,门前有几级台阶,还有门槛,不便小车进入,所以他们走的是东侧门。对着门的照墙铺有瓷片拼花图案。绕过照墙是豁然开朗的庭院。张中剑引领客人走中间甬道来到大堂,分宾主上了台阶进到堂内。青年按指导把独轮车停在车棚,带着女子也跟上来了。他们的行李有仆人提着。

宾主落座,仆人上茶后,张中剑向客人介绍自己儿子:“毅甫,来见过顾伯父。这是犬子张弘毅,弘扬的弘,刚毅的毅,字毅甫。”

张弘毅与顾大用施礼。

顾大用正式介绍他的儿女:“你们来见过张伯父。这是小儿顾玉杼,宝玉的玉,机杼的杼,字明纶。这是小女顾玉纾,宝玉的玉,纾解的纾。”

兄妹俩向张中剑施礼,又与张弘毅见礼。张弘毅回礼。他不敢正视顾玉纾,低着头只看到她溅满泥水的红裙,裙垂到地,遮掩双足。

顾玉杼道歉地说:“适才不知是兄长,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是小弟不识礼数,望兄恕罪。”

二人序了年齿,顾玉杼大了几个月,是为兄长。两人都很高兴。大家复又落座。

这时从后门进来一个小丫头,对张中剑说:“禀老爷,夫人听说来了贵客,请小姐到后面见面说话。”

顾玉纾遂起身随丫头去后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要离开亲人,去见陌生人,她心中紧张,出后门时不自觉地回头看父亲。她那临去时秋波一转,虽然不是看张弘毅,却把他的魂魄都勾去了,那美姿容令他震撼,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惶惑不安很是楚楚动人。

顾玉纾随丫头出了大堂后门,见外面是一小庭院,中间有一池塘,两旁是超手游廊。她们走过池塘上的花桥,来到后面的垂花门。她们进去后,守门的老妈子就把院门锁了。后面的院落是主人一家的住房。在厅堂里顾玉纾见到了这家的老太太、夫人、两位小夫人和小姐。小姐与她仿佛年纪,很文静的样子。正是午膳时间,大家与顾玉纾寒暄几句后,就入席吃饭。饭后顾玉纾被安排到小姐房中休息。

前面也开饭了。大堂的东边的房间是膳堂。顾大用被延请到上座,张中剑在侧面主位,顾玉杼坐对面,张弘毅坐下首。菜只是四菜一汤,猪肝豆腐粉丝榨菜汤、冬笋香菇肉片、鸡蛋炒春韭和蒜蓉小白菜。张中剑抱歉地说,仓促之间来不及准备,吃个家常便餐,明日正式设宴迎接贵宾。顾大用有病在身,不能饮酒,大家都不饮酒。席间不言语,很安静,连喝汤都没有发出声音。一个仆人在旁伺候。吃完饭后仆人用一木盘端来四杯香茶和一个水盂,让大家用茶水漱了口,吐在水盂里,又送上微潮的热毛巾擦脸擦手。

膳后大家到大堂西边的茶室小憩。顾大用颤抖地捧起细瓷盖碗啜饮,一口热茶下去浑身舒服。他长叹一口气说:“颠沛流离数月之久,今日才像在家里正正规规用膳,饮口香茶。真是感谢主人盛情款待。”

“哪里。顾兄海内名流,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乡野所在,礼数有欠,还望海涵。您适才说离乡在外有数月之久,从贵地无锡下来此地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您是先去了临安。”

“那样走是不需要。我们是先去了临安府,以为京畿之地会安全。可是住下来后发现也难保无虞。”

张中剑问道:“临安一片慌乱吗?”

“否,”顾大用摇头叹息说,“一些人已经逃离,可是尽管大敌已经逼近,人心惶恐,临安表面上看来依然是歌舞升平。有些人还是醉生梦死。你知道你们江西有位谢枋得,名君直的吗?他正住在临安,写有一首《蚕妇吟》,是这样的,‘子规啼彻四更时,起视蚕稠怕叶稀。不信楼头杨柳月,玉人舞歌未曾归。’一些人几乎是通宵达旦地在酒楼歌舞。我们看到从朝廷到民间都没有抗击强敌的迹象,于是就准备去南方。”

“顾兄是什么时候离开无锡老家的呢?”

“三月初,元军占了建康,顺江而下,无锡一日数惊,甚为混乱。我们家遭到打劫后,我们就匆忙离开了。”

“是元军抢掠吗?”张中剑不解地问。

“否。元军那时还未到,是宋的溃兵。那些溃兵丢盔卸甲,军容不整,毫无约束,几万人拥进城来,守军不能拦阻。他们抢劫商铺住家,无人制止,军官无影无踪。一股士兵破门而入,冲进我的家园。我上前讲理,被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推倒在地。他们翻箱倒柜,抢走一切值钱的东西。后来又来一批,抢走拿得动的东西。我们一辆马车被征用,那是我们准备用来逃难的。我们整理好的行李,金银细软都方便了他们拿走。所幸的是他们不杀人,不害妇女。真是兵过如洗,我家世代的积累**然无存。想到元兵下来只会更凶,连命也难保,我们就遣散了家中仆役,匆忙离乡别井,不知道哪年哪月才可以返回故乡。”

说话时,顾大用的药已经煎好送来。他喝了药,就被送去客房休息。他们出了大堂,来到庭院西面的客房。室内铺设了两张单人床,挂了蚊帐,这个天蚊子已经出来扰人了。张中剑安置好他们就退出去了,说外面庭院大门旁有小厮,有什么事情可以唤他来做。他们的行李已经放在客房里,顾玉杼拿出睡衣,给老人换了,让他躺进被子歇息。他自己也好好地睡了个午觉。

张家小姐名叫张弘玉,与顾玉纾的名字有一字相同,她就认为是亲姊妹一样。她从小关在深宅大院,少有人来往,现在来了个与自己一般年龄,又知书达礼的女子,谈话间感到很投缘,很是高兴。二人在房里并没有休息,张弘玉拿出自己做的女红给顾玉纾看,还有写的字,画的画。顾玉纾讲些外面天地的事给她听,无锡的精美的食品,临安的美丽的风景,逃难路途的见闻,讲得足不出户的小姐听迷了,连小丫头也是的。丫头名叫月茵,比张弘玉仅仅大了一岁,却是出奇的圆滑世故,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顾玉纾住了几天就看出她有些欺负张弘玉老实软弱,对她阳奉阴违,推三阻四,甚至手脚不干净。作为客人,她不好言语。时间长了,忍不住,她就暗示叫张弘玉注意。想不到傻小姐还没有能领会,倒先把个精丫头得罪了。后来顾玉纾就受到月茵的构诬,事情虽然终于真相大白,总是一场不愉快。顾玉纾自觉无法容身,就离开了张家,千里迢迢,在兵荒马乱中去寻张弘毅。此乃后话。

顾大用父子在客房中睡了午觉,下午小厮送来茶点,并且传话说,老爷在庭院对面的书房,客人休息好了就请过去说话。顾氏父子饮完茶就来到书房。张氏父子迎接他们进去。书房迎面一整面墙是书架,整整齐齐放满了书籍。侧面墙上悬挂字画。窗前明亮地方立着张大书桌,上面放置有文房四宝。房间里充溢着幽幽的书香墨香和木器香。张中剑问候顾大用休息得如何,告诉他他的女儿在后面与他自己的女儿一起,二人很投缘,以后晚上一起睡在女儿房里。说了几句话,张中剑就邀请顾大用下棋,此亦顾大用嗜好,欣然从命,二人开始手谈。渐渐熟稔后,二人序了年齿,以兄弟相称。小厮送来二和药,给顾大用饮了。顾大用说服药后感觉好多了,称赞大夫高明。其实感觉是感觉,那药即使对症,效果也没有这么快就能现出来的。

张弘毅见顾玉杼对围棋不感兴趣,就邀请他去自己院子里走走。就这样,顾玉杼来到张弘毅的书房。二人坐下说学业,谈武功,都能谈得投机,关系渐渐融洽。忽然顾玉杼挺直了身躯,圆睁双眼说:“这屋里有股煞气,是什么?好奇怪!”

“什么?这屋里没有什么呀!”张弘毅被他说得紧张了,“也许是因为我这书房阴凉,坐久了有些寒意吧。”

“否,愚兄向不畏寒。且此非寒意之感觉。”他起身查找不寻常之物,首先就注意到墙上悬挂的宝剑,“可否将此剑取下一观?”

那柄剑不是很起眼,柏木剑鞘显得有些脏,看得出以前是鱼皮包的,握在手中并不重,张弘毅说重三斤八两。剑身抽出来并不是寒光耀眼,可是顾玉杼赞叹不已,说这剑光华内敛,细碎的裂纹是折叠锻打千百次形成,是柄松纹古剑。难得,难得。张弘毅见到有识货的人,很兴奋,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张宣纸在剑上一刮,纸随手坠落两半,齐刷刷的一点毛边都没有。顾玉杼说,古物禀赋奇气,舞动起来妖魅遁形。他甩了一个剑花,剑尖似乎有华光射出。张弘毅说室内狭窄,去后花园走趟剑看看。

他们来到后花园切磋武功。顾玉杼不待人请,脱去长衫挂在树枝上,拿过剑展开架势,练了一套昆仑剑法。张弘毅见他起式持剑静立时即英气逼人。长剑舞动,渐渐由徐到疾,身似蛟龙剑如电。他连声叱咤,声音不大,却是气发丹田,震慑魂魄。他边练边说:“发出声音,不要憋气。身剑合一,力发于足,转动于腰,带动手臂,达到剑锋。眼到,意到,剑到,全神贯注。劈,刺,撩,拨,格,拦,架,绞,招招到位。剑无定法,招无定式,敌变我变,克敌制胜。”

顾玉杼一趟剑练完,面不红,气不喘,犹自拂拭剑上松纹,爱不释手。张弘毅对他的剑术很是佩服,将自己习剑中的困惑向他请教。

“这是昆仑剑法么?你舞起来真是出神入化,威力无比。小弟练剑有一毛病,无人指教,改正不了。今日得兄到此,可否为我指点一二。是这样的,我一剑刺出,剑尖为何抖动,控制不了?”

顾玉杼让他反复演示,看了后又自己比画,终于指出张弘毅剑尖颤抖的原因是剑伸得太远,无力故颤动。他说力道最大的一点不在最远的一点。事物的道理是盛极必衰。

张弘毅试着拿剑刺了刺,果然剑尖不抖了。他一下子醒悟过来,他想起父亲说的关于气运的话,就问顾玉杼说:“你说天下万物的道理是盛极必衰,我也听过这样的话,说是气运有盈虚,盛极必衰,衰极必盛。有人说宋的气运已尽,我很为不解。是如此吗?会有这么严重吗?”

顾玉杼拿过剑来舞弄,略带鄙夷地说:“你真是井底之蛙,以为还是太平盛世吗?”

张弘毅急忙争辩说:“那也不至于。我虽处穷乡僻壤,寡于见闻,每天看到一群群走过的流民,也知道胡人入寇,天下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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