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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米小说网>北流市人民医院 > 支册 李跃豆词典(第3页)

支册 李跃豆词典(第3页)

第二世:下辈子。

啲嘢:这些东西。

对岁:周岁。

对岁酒:周岁酒。

地豆米:花生米。

屌咳人:骂人。

顶颈:顶嘴。与长辈顶撞。

咚脚:跺脚。

大蟒蛇:吕觉悟记得沙街有畜牧站的蛇仓,有多条大蟒蛇。有次,一条大蟒蛇溜出来。吕觉悟的外婆说,这条大蟒蛇本来要成精了,结果着畜牧站捉住,成不了精,它不甘心,就跑出来。我问米豆记不记得蟒蛇,他说记得。有关大蟒蛇我全无印象。

E

耳鬼旁:双耳旁,单耳旁。

F

妇娘:妇女。

妇娘妹:女孩子。

妇娘乸:娘们儿。

番:量词,一番被、一番蚊帐。

发腾颤:发抖。

肥讷讷:肥滚滚。

飞鼠:蝙蝠。

蜚蜚拂拂:形容快。

防疫站:龙桥街18号,是最早有记忆的住处。记得自己穿着开裆裤蹲在门口的一堆沙子前,好像屙了一泡尿,一个大人行来,讲:“跃豆,你知未曾,明朝日你要去幼儿园了。”记得在防疫站宿舍,我塞一只龙眼(是广眼,特别大,乡下舅父带来的)入嘴,被爸爸打,那时我三岁,地上是松动不平的灰砖。(与正文互见)

粪坑:北流县城管厕所叫粪坑。想到臭哼哼这个词,我总会首先想到医院平房对面马路的公共厕所。公厕不是医院的,属县城环卫队,泥砖墙,墙皮脱了一半,与乡下猪圈不相上下。房子矮且窄,有大半在公路以下,远看近看,像只泥碉堡。泥碉堡里有两只蹲坑,一边男一边女。隔几日有一老头打扫。蹲坑也是泥的,没有水泥也无砖,便坑亦浅,前一个人的排泄物赫然在目,未经发酵的粪便臭气难忍。医院里干净体面的人也只能上这个厕所,他们走出厕所后总要在杨桃树下站一时,仿佛窒息之后需自我复苏。坡坎旁边有樖大杨桃树,叶丰茂,杨桃是甜的。传说1949年有匹马埋在树底。

上这个厕所要穿过玉梧公路,衣袋里揣着幅纸,身上憋着情况,从家里出来,半分钟穿过操场走到马路边,迅速向两边望,穿过马路,落一只斜坡,这才到。

无论冬夏,我都不愿上这个泥厕所,我宁愿走更远的路,上我们医院自己的厕所。揣着大便纸,穿过操场,再走过旧产科门前的空地,到另一个院子,那里有放着乒乓球台的门厅,有大芒果树,有许多台阶上上下下,有走廊和阁楼,有天井,有会议厅,有推笼门和月门,我一一经过它们,还要经过我们班数学老师的家,他妻子是医院护士长,他有时在吃饭,我要像闪电,飞快穿越他家门,如同穿越敌方封锁线(直到2016年我才知道这里是铜阳书院旧址)。

越往前方,福尔马林的气味就越浓,越来越浓,终于,医院厕所到了。厕所地形奇特,三面环山,当然山不是山,而是留医部、太平间和晾衣场。面向厕所,右边是留医部,大门没有门扇,永远不关,面对宿舍区敞开着,那是一个惊险的禁区,一门之隔,有无数细菌,细菌们爬满了留医部的树木、篱笆、石桌椅、门窗和地上,且在空气中飞来飞去,谁也看不见它们,但我能看见,我不用显微镜也能看见,它们有时像针尖那么大,有时又像老鼠那么大。母亲大人讲,结核病菌最难缠,我便望见它们一个个瞪着眼睛,面露凶光。我路过留医部门口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一眼,我感到张望一下都有危险。我屏住气,不呼吸,飞快冲过去,站在厕所门口心里总是怦怦跳,吸进一大口气,福尔马林消毒水的味道顷刻进入五脏六腑,厕所里的那只大水缸,一缸乳白色的消毒水里浮着一只长把木勺,如同定海神针。

神未定,洗衣场那边的气味,混合着蒸汽和肥皂气,在左边。大木盆大木桶,病人穿脏的衣服和床单,细菌堆积,连蒸汽和肥皂和消毒水都是脏的,细菌怕蒸汽吗?怕碱吗?怕专门杀它们的消毒水吗?它们什么都不怕,成堆成团,所向披靡,洗衣场也许正是它们的天堂呢!那里的草特别茂盛,比人还高。

比起太平间的尸体,细菌虽可怕,但从未现身,因而,甚至带有某种童话色彩。太平间则不同,它阴森、恐怖,跟鬼连在一起却又比鬼更具现实性。活生生的人死了,变成了尸体,永远也活不过来了,摊在太平间,面色发青,一动不动,将被放入棺材,埋在地下,肉身会腐烂,骨头会留下来,留下来的骨头将会被亲人捡到坛子里,第二次埋葬。灵魂变成鬼,在世界上飘呀飘。

太平间就对着我的后脑勺。它在厕所的后面,是一间平房,也刷了石灰浆,也脱了墙皮,露出里面的泥砖,像一个恶人龇着牙。它其实不紧挨着厕所,单独围了一个很大的园子,园子里有一棵木瓜树,高而瘦,在马路就能看见,那上面常年结着一圈木瓜,但没有人捅来吃。还种了菜,在离太平间最远的一角,贴着墙根。有两垄地,种的是芥菜还是白菜,隔着老远看不清楚。总之是绿色的,高的高,矮的矮。(与《致一九七五》互见)

饭燶嘞:饭煳了。

饭燶:锅巴。

戽斗旁:单耳刀。

腐殖酸铵:一种驼褐色的汁液,气味类似塑料。高二那年我们班忽然接到任务,要在学校厕所里制造腐殖酸铵以做肥料。

这是教育革命的实施,化学课的教学内容和考试成绩。每到化学课和劳动课,我们就扛上锄头,去厕所后面挖坑。坑挖成,再弄来禾秆铺在坑底,到纸厂担来废水沤稻草。沤了一个月后,化学老师宣布说,经过化学反应,腐殖酸铵已经制成,可以当肥料了。我们用铁锹把坑底的稻草拨弄上来,但,化学反应没有发生——稻草非但没有沤腐烂,反倒更鲜艳挺拔,像是刚刚从稻田割回。又再看废水,废水也仍是原先的废水,它没有变成别的什么,望之更黑,一种茶黑茶黑的颜色,还漂了层锈。在下一个劳动日,我们把茶黑色的水一担担挑到田里并倾倒在禾苗中间,水田变成了褐色,仿佛污染。(与正文互见)

返屋企:回家。

封包:即红包,小城的礼数。每次回去,要奉母命给人发封包,只要是在家族这棵树上的,管它枝枝杈杈,见面就要发,不然呢,母亲就没面子。

G

嘓哋:这里。

嘓啲: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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