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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树上的日子(第2页)

北流河的河水在雨后变肥了,淹没了水边的大青石板,执菊带小五行到河边一处灌木丛……她剥开一只龙眼干,摁龙眼肉入小五的嘴:“闭上眼先,菊姆摸摸你啯细肚褓……”她顺着软乎乎的肚子向下探,熟门熟路……

九月小五也上小学一年级了。天还热,无使穿鞋……一双光脚打修车铺出发,与猪红铺的另一双光脚会合,两双光脚以犸狫般的轻盈跃上一樖鸡蛋花树,然后再跳到最近的万寿果树上,从万寿果树到大榕树,到一樖马尾松,他们揪着马尾松长长的枝条**到最高的玉兰树,之后他们就跳落地,绕过八角井行到了河边。

两人要过一条独石桥,红色条石歪歪斜斜架在桥墩上,两双光脚侧斜行,小五罗世饶和大猪赖胜雄,他们行过了独石桥。沿尤加利树下的河岸行一段,见一樖龙眼树就拐入菜地,地垄狭窄,肥讷讷猪乸菜叶打湿裤腿,然后,龙桥小学到了……这就是他们舍近求远,在树间、屋顶、水井、河边、菜地间跳**的路径……而一个正常本分的细侬,决不会选择这样一条杂芜的道路。显而易见,所有孩子都会从西门口到东门口再到龙桥街,行正正经经的路。

一年级的第一课:开学了。三只字,三只音,齐声朗读:开、学、了。写在本子上:开开开、学学学、了了了。

第二课:大家来上学。五只字,五只音,齐声朗读:大、家、来、上、学。写在本子上:大大大、家家家……

第三课:学校里同学很多。七只字,七只音,齐声朗读:学、校、里、同、学、很、多。写在本子上:学学学学、校校校……

我坐在一年级教室里,手同脚吱吱喳喳讲,渠哋想上树,打后门出有芒果树,有十几樖,打树梢行之字形,从第一樖到最后一樖系件爽逗事。如果不行后门,打前门出,教师食堂前头阿樖叶浓枝繁,虽只系孤独一樖,但系,坐上啯只树杈,就睇得见坐在三年级教室里的大猪赖胜雄……他一定系趴在书桌上,流着涎水,如果不是,就系扯前面阿个女生的头辫尾……我的耳朵异常灵敏,坐在教室里,听得闻隔篱教室朗读声。

九月里,秋风凉,棉花白,稻子黄,收了棉花收了稻,家家地里放牛羊。(第三册)

劈劈拍,劈劈拍,大家来打麦,麦子长,麦子多,磨面做馍馍,馍馍甜,馍馍香,从前地主吃,现在自己尝。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四年级)

有只教室奇怪地传出了鸡叫声,这只鸡的声音又尖又颤。

系五年级女老师发出的。我听了又听,明白系一篇叫做《半夜鸡叫》啯课文,讲一个叫做周扒皮啯地主,为了喊长工早起下地干活,半夜起身学鸡叫。我先系觉得爽逗,跟手我谂起我老豆同阿婆……

……我理所当然睇到啯比人多,我在高处……

只要留在树上,或者瓦背顶,你睇到啯就一定多过人。樖大人面果树啯树叶在秋天闪闪发亮,如果你冇见过人面果,就想象下荔枝先,人面果,大过龙眼细过荔枝,如果系最细啯青皮荔枝,人面果啯大小形状就差无多,不过它冇有荔枝阿层粗糙皮,同李子一样,皮同肉连一处,人面子绝不甜,比世界上任何水果都酸,所以它不是水果,而是一种菜……秋天时径,树上结满人面果,不要等它变黄,变黄肉就泄掉了。使竹篙打树叶,将果子打落,够无到就搬竹梯,人面果不怕跌,坚得似石头……落到厨房,厚刀猛一拍,拍扁,摆入碗放在豆豉上,加油渣至好,摆饭面上蒸,饭一好,就好嘞。就系啯一味,晚晚蒸一次,三餐都要吃。

有次我在人面果树杈透过屋顶亮瓦望见一个女人凑在光窗跟前。

佢手里攞住一沓纸片,一张张翻住睇,佢间房好窄,人面树挡住光,几黑啯。门口有空地,风炉偏要摆在屋企头……我不免担心烟要熏到佢,果然我就闻有咳嗽声……我攀住最长一杈树杈到佢瓦背顶,打一片亮瓦睇落去,无衷佢手里阿沓纸片系特别靓嘢咩?我在佢头顶上,似孙悟空,眼聚起一束光,直打到佢手上啯沓纸片,一反光,闪出一个光身女人,我头壳后尾枕“嗡”一阵。

第二日,我谂紧阿啲相,又打人面子树跳落佢瓦背顶,阿片亮瓦着我使涎水加树叶擦到擸擸亮,我见佢打床下底拖出半篮碎木炭,木炭冇一丝烟,在风炉里红红啲,风炉上坐只细锑锅,佢关紧门,坐在靠窗床沿……有几日我见到佢粘信封,有几日我见到佢粘纸盒,啯啲纸盒同牛皮纸堆在小柜隔篱,越堆越高,歪歪斜斜,我担心佢哋随时着跌倒。当摇摇欲坠时,就会有一个更老啯妇娘来收走。

我不明白一个女人做咩要睇女人啯光体照片……将近五十年之后我知道有一种人叫做同性恋,但她显然无系。渠亦睇一个男人啯照片,阿个人西装领带头发油光光。

啯只女人好睇得多过菊姆,虽然佢屎忽同菊姆一样大,但佢腰又细又软,而且面好白,眼又大又黑……我断定相片啯女人就系佢本人,系以前啯佢,除头发冇像……佢后生啯阵时额头上一排齐整刘海……有日晏昼落细雨,噉啯天气只有狗才出屋,我披番蓑衣像只刺猬出了门,文况表叔摊在躺椅上睇瓦背顶上啯瓦,我知佢谂白寡妇,本来打算同佢讲,我要去东门口书摊睇公仔书,睇佢眼定定我就不打扰了。

我在巷口一闪就撩上树,树叶积啯雨统统扫到我身上,蓑衣唰唰响……我沿住人面果树来到阿片瓦背顶。屋里果然一片昏暗,我将面贴到亮瓦上辛苦张望,这时有光一闪,我一望,系镜闪光,我一望,吃一大惊吓,佢窗了件闪闪旗袍,绿绸上更绿啯花,绸缎软笪笪贴在佢身上,佢挺住奶坨使一把梳头镜佢身形,照完奶波嚿又照佢腰,佢仲将佢大屎忽撅起身。

这种旗袍我母亲亦有,啯阵时我在瓦顶,我母亲梁远美正躲在广州的亲戚屋企,对外讲系老家啯保姆,来帮带细侬。仲要再过半年,她才渡得过阿片海水到达香港,浪涛汹涌。这一切,我三十年后才知道。

雨落大了。

旗袍妇娘去门后面拉拉门栓,又望望光窗外底,外面系一樖枇杷树,叶大树杈细,相当于一幅窗帘。佢脱掉木屐,连旗袍向**一倒。

阿时径我视力超凡,骑在一樖叶大树杈多啯枇杷树上,透过雨水淋湿啯亮瓦,睇见阿张**照片,阿上头冇系别人,正系佢自己,虽然佢老了十岁,我都一眼就认出佢。佢下巴有粒痣。

白寡妇巷里有樖大桑树,渠屋企大,一簸簸蚕摆在地上。无知系有桑树才养蚕,或系因祖辈养蚕才种了桑树。总而言之,渠啯桑树叶几肥啯,执都执无尽,渠啯桑蚕源源不断。细细、皱皱、青青,吃了桑叶就屙出屎。然后变白,变透亮,肥肥饱饱,吐出丝,结成茧……我吃过白寡妇送来啯油煎蚕蛹,又香又脆吃得我满嘴流油……

言归正传,次次表叔执只布袋出门口,我就知佢八成要去揾白寡妇。佢将布袋缠在手上捉住,袋底鼓出,发出油香,系芥菜包啯形状,即使包了一层大蕉叶佢啯油气都可以渗出。有时系花生米,有时系番瓜子,有一次系煎鱼。表叔前一晚煎好鱼总记得畀我两条,手指头大细,我每条分三口吃净,系我两岁以后食到啯人间至味。到晚黑,趁佢睡着,我揾到挂在屋梁上啯挂篮,夜深人静啯睡气中,煎鱼香味更加活跃,开始在房梁上**秋千,整得我一边打恰浪一边流口水。

终究无计可施。

表叔出门转右,再转左。无使盯梢我也知渠去歆哋……煎鱼啯香气惊心动魄,它缭绕到阿樖大桑树底,桑叶闻到煎鱼的香气亦发出沙沙响,讲实在的,系我啯肚发出啯沙沙声……我尾随香气飞奔到桑树条巷,快快攀上树……表叔打布袋翻出一嚿芭蕉叶包住啲嘢,他解开芭蕉叶,煎鱼的香味热烈地冲破亮瓦像蚊蠓一样乱纷纷,我望见渠使手指捻起至大阿条(有拇指般粗细)送入白寡妇嘴里。她嘴在动,身也在动。我企在他们上方的瓦顶他们一无所知,两人发出的腥气盖过了煎鱼的气味,透过亮瓦升了上来,对付啯啲嘢,我只有屙一泡尿……哗哗热尿落在亮瓦上,我希望尿水打某个瓦罅漏下去,滴到表叔的光屎忽至好,但非我所愿,尿水沿着一块块叠着的瓦片流到檐头,滴入门檐的一口缸,缸里种着几樖细葱,阵阵猛尿系飞来横祸(人尿不稀释,小葱会被烧焦)。

两人一点都没觉察……

我打西门口瓦背顶跳到照相馆银行去公园鸡蛋花树,再搭乘玉兰树万寿果树马尾松树到桥头最大阿樖榕树上,一跳就落到县二招瓦背顶,沿住火烧街竹器店米粉铺同打铁铺我落到一樖苦楝树上,当我弯下腰去执一粒苦楝子时,见到个男人驼住背在屋里写字,佢头发长长似只颠佬,佢写啊写,忽然抬头向瓦背顶睇,我以为佢发现我,但冇系,我觉得系佢惯常啯姿势。佢向顶上睇,又猛拧头,之后佢就将纸拨一边,企到木凳后头踎起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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