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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仍一日(第4页)

有人插话:“冇系的,是在裤裆里吊了一只秤砣,体重就够了。”

又讲他在柳州当武警阵时,同广西老乡私下讲,每次都系表扬湖南兵,我们一次不得表扬,怎办啰?就想出了办法。指导员上厕所,时间基本固定,这两人每日睇准时间去冲厕所,连冲三日,于是得表扬。还有还有呢,赖诗人调到伙房采购,采购猪肉,连长的老婆来了,叫他小赖小赖,他就给连长老婆割一块猪肉。结果指导员老婆望见了,也来伙房,小赖就也给她割一块猪肉,割得要比前头连长老婆的多。

大家笑道:“几正常的,几正常的。”

笑着又有人想起,还有英雄救美的故事呢。大家怂恿道,等他自己讲等他自己讲。赖诗人就讲起来:这趟事还上了报纸呢,1991年1月21日的报纸,头版,有三百几字,叫《红水河的浪花》。我阿日去沙塘,路上碰到五六只后生仔调戏一只十几岁姑娘妹,本来不想管,姑娘妹忽然跪下了,我抓起姑娘妹就上了一辆三轮车,后生仔拿刀一划,大腿划伤了,当时不觉得痛。姑娘妹系林业学校的,我送渠直送到林校,到了才发现裤腿湿了,满腿血,去校医处包扎才返队。结果迟到,着批评。过几日,报纸出来,大概是学校报道组写的,就获得支队嘉奖。腿上的伤痕现在还有,立了三等功的。文友乙讲,三等功很犀利的,我大哥在部队,差点命都丢了才只立二等功。

(故事,文友乙)这时冷菜上了台,两大碟炒花生。众人吃着花生米,文友乙讲起自己的故事:先前的事,都系几爽逗的。我初中毕业呢,就去考供销社,作文考了第一名。同时呢,又考大伦农场试验组,大伦农场系广西农垦局管,不归县里管,叫国营大伦农场,凡国营都系几犀利的。作文分占80%,又考上了。试验组听起来几好听,实际上,每日要担粪水淋地。有日,同伴报知我,农场学校招老师了,可以去报名。我一谂,担粪水太辛苦了,去报名得歇一日,到考试又得歇两日。决定去,找组长请假,组长一听,他也想歇,就讲,干脆大家都去,组长带队。学校招的是语文老师,四十几人考试,我又考了第一名。要高中文凭,冇有,就喊我回去等。等别人面试完才喊我来。我就来来去去找资料,备了又备。结果呢,临上课时换了一篇。好在我灵醒,干脆,我就喊学生自己读课文自己讨论。一节课应付过去,谁知学校很满意,马上准我去上课。后来听闻讲,我那个系启发式教学喔,至先进的。

文友甲亦讲自己的故事,刚开口,宣传部长却到了。

一位女士,红衣红裙翩然而至。女部长说,正在创全国卫生城市,她一连串地说创卫创卫,**充沛双目放光,说,刚刚,就在半小时之前,去现场看了拆迁。她又讲,这一日,先是剪彩,又开会又听汇报又检查工作又到现场看拆迁,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一分钟是停闲的。她跟大家干了一杯,又吃了几口菜,再企起身敬大家一杯,然后讲司机在下面等住了,就撤了。

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纷纷讲,领导不在至放松,大家放开吃。

远照跟去看印塘大桥,又跟来餐馆吃饭。部长请饭,她是极有面子的,不但去时沐浴更衣,食时也仪态凝庄。她不插话,只注意听,吃相从容。菜有一大桌,蒸鱼烧鹅白斩鸡,烧猪肉牛肉粒,炸的虾和煎的虾肉,鱿鱼,瓤豆腐、瓤苦瓜。有一款绿茵洋鸭汤,绿茵豆腐,放了绿茵汁做成的豆腐,鲜嫩,外面炸了一层。她每样都搛了一筷子。

(在路上文友讲的两个小故事)第一个故事——当然是真事,平政(与白马相邻的一个镇)修路,乡亲们让一个发了财的富人捐些钱出来,富人说我又不走这些路,不捐。传到乡亲耳里,乡亲传话给他,说那修好的路你就不走。结果此人的母亲病了,要出去治病。他派来直升机,想停在学校的操场,学校不让他停,后来他好容易才找到一块平地落他的直升机……

与李姑娘聊天,于是故事又开始了。她说看见我就想起她高中时最要好的女同学,那同学喜欢《一个人的战争》,很有文学天赋。大学毕业本来在市里,为了丈夫,下到乡镇的单位。本来是要在县医院生孩子的,结果正有个医疗队来做讲座,临时决定在乡镇生孩子。结果大出血,人不行了,她说现在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丈夫想冲进产房看她最后一眼,被婆婆死死抱住不让进,据说不吉利。结果最后一面没见人就没了。孩子保住了,是个女孩,快上大学了。

(体育场)体育场,斜坡矮得不再像坡,阔朗无比的大场地,被时间缩小一半,尤加利树一棵不剩,跑道坑洼凹凸,中间的草地支了七八个大红方伞,戏台还在,矮得不像话,也窄了。几樖棕榈不知何处移种的,以前没有。

……体育场在遥远的黑暗中。

那广大的黑暗中远远发光的戏台犹如神话,像黑暗中放置的一块方形玻璃,它发着光,里面有舞动的人物……那戏台一时变得很小,像张桌子,一时又变得很大,如同整个体育场。有时坐在最远处看它,远到上面的人仅手指大小,脸望不真,说的和唱的,透过高音喇叭嗡嗡响着,上来一拨人又下去了,又上来一拨人。一拨女的穿着红色的斜襟上衣,一拨男的穿着绿军装,或者男男女女一大帮,白衬衣蓝裤子。一只女声从高音喇叭传出,高而尖,“咬住仇,咬住恨,仇恨入心要发芽”,从远处奔到台前,看到她长辫子一甩……体育场的戏台永远没有幕,前面是空的,演出以灯黑为落幕,灯亮为开幕。县文艺队演《槐树庄》就是灯暗代表落幕。但,群众性演出则不麻烦肃灯,排住队行上台,或者,双手握拳于腰间一溜小跑,或一边跳着舞着上台。结束时,就地鸟兽散,左右乱窜,谁也顾不上谁,人人丢盔弃甲。

体育场一搭起两只帐篷,草地就变成我们想象的大草原。

帐篷是白色的,若没有红十字就更像草原了。红十字等于医院,是临时救护站,医院的人背着药箱候着……帐篷升起的时候,人流也从体育场两边拥入,一浪连一浪的。

最早来的是厂里的工人,本县有地区水泥厂、县水泥厂、氮肥厂、磷肥厂、瓷厂、农机厂、纸厂、酒厂,又有大容山林场和荔枝场;有小学,陵城小学、东方红小学、城南小学;有各种机关,县委机关人武部,农业局林业局粮食局水利局,商业局二轻局工商局,教育局文化局卫生局,供电所百货公司服务公司,确实也是洪流滚滚一浪高似一浪,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就这样汪在了体育场。

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凡单位均有一副锣鼓,到这时,似乎连草,连尤加利树叶都学会了敲锣,咚咚锵的声音震得天地都赶大会似的。红旗更是不得了,有一半人撑红旗,那种长方形的,用竹竿串着的红旗。另一半人则人手一把纸红旗,是小的,三角形……无尽红旗的海洋,烈日与红旗与高分贝,黑色头发和红色的光,眼花缭乱,有人中暑了,搀入帐篷,帐篷周围散发着浓厚的十滴水气味。没中暑的人口干舌燥,人人皱住眉头,主席台上讲的是什么,全不入耳,只盼着《大海航行靠舵手》响起。

散场曲响起,散场散伙如获大赦。人人心里舒出一口气,红旗不用再举着,可以扛在肩上了,三角纸旗也不必拿在手上,有人扔掉了,有人拿回家当柴烧。《大海航行靠舵手》,此时真是悠扬的,连尤加利树叶也跟着悠扬起来,它扇了一丝风进来,黑压压的体育场松开了,散会的人潮水般往外涌,没有人敲锣鼓了,这时是轻松的,因为可以让人回家了。

有次万人集会是欢送人去五七干校,体育场跑道列列方阵,干部们头戴笠帽,肩挎黄绿色帆布挎包,挎包上红色的“为人民服务”,泽红的爸爸王典运,姚红果的爸爸姚局长,吕觉悟的爸爸吕沉,很多人的爸爸都在队伍里,他们要下放去干校。我们互相打听干校在哪里,却谁也不知道……忽然队伍前头跳起了表忠舞,是县文艺队在跳,她们边唱边跳边行进。我一眼就望见了姚琼,她就在队伍里,也跳着表忠舞。她的衣服掐着腰,胸高腰细,难道连姚琼也要下放了?我心中一惊,也替体育场的舞台一惊,没有了县文艺队,那个辽阔的舞台就要荒凉了吧,《白毛女》谁来演?《北风吹》又谁来唱?但姚琼跳着行进,跑道在她们的脚下越来越短,很快,就到下坡的出口了。下坡的时候她们停下了表演,我跟着她们的队伍,目送着她们消失在卡车里。

是否在体育场听到过枪声?

体育场沉鸡碑向来是刑场。沉鸡碑,河中的一道坝,行刑是正对着沉鸡碑的河滩或山坡,坡上草高树密。时常是公判大会结束,当场执行枪决,很多人挤去看。只记得自己背对现场向下坡出口没命狂奔,跑得上气不落下气不上。我怕听闻枪响。

在沉鸡碑枪决犯人,文友甲记得是中华文武国的事——一个山区农民忽然称帝,讲渠做了只梦,原来自己系帝王身,于是就称帝,在平政镇自家屋里称帝,建行宫又发行纸币,兼之纳了几只妃子,都系高中女生。就捉渠去体育场公审,审完马上拉落沉鸡碑杀头。讲是他家有龙脉,着破掉了,不然还会延续。还有呢,清水口有对奸夫**妇,杀了老公,塞尸入猪笼沉落北流河。那次公审喊学生去看,两个人犯各挂一牌,写上“奸夫**妇”,后背脊还插根斩条,像戏里的人犯。

一行人还去了河边,河边榕树周身缠了细灯泡,是政府的亮化工程。整条桥,桥身桥墩栏杆,都闪了亮光,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紫的,一线线、一簇簇、一片片,映得满河光鳞。几个人站在桥上,河风****。文友兴奋地讲,亮化工程还是几好的,不然两岸黑筢邋一片。沙街取消了,徐霞客“饭于沙街”的沙街,还有苏东坡,贬海南路过是在沙街上岸。

赖诗人说,徐霞客主要系住勾漏洞的,虽仅在沙街吃过一餐饭,但《徐霞客游记》二十几万字,有九千几字系讲圭宁的。

(宵夜)她从前看不惯家人吃宵夜,现在变了,饮食男女,是老天给人的一份喜乐,胃口好是福。年轻时认为做饭吃饭均是浪费时间,总是边吃饭边看书。就是这种生活方式毁坏了她的胃口,乃至毁坏了她的生活。

远照带回饭局剩菜,到家打开一数,竟有十几样,几乎是缩小了一半的桌菜。阿墩见了极是雀跃,凑上去逐个闻了一遍。又煎又炸又蒸又烧的面目模糊的鱼,烧猪肉牛肉粒鸡鸭,炸的虾和煎的虾肉,鱿鱼,瓤豆腐、瓤苦瓜,等等,还有苦瓜炒牛肉、空心菜。

阿墩凑上去,逐个闻了一遍。

十点多了,宵夜比正餐更有气氛,热气腾腾地互相搛菜,远照搛的最多,她翻来翻去,好的搛给阿墩,一边招呼海宝玉葵,你们吃啊吃啊。

跃豆在一旁看,热腾腾的气氛打动了她,她坐在靠窗的沙发看两眼电视,又望望饭桌那边。不多时,一桌菜差不多扫光了。

吃过宵夜,玉葵熏蚊子,她点燃蚊香放入一只旧锅,再放到三楼卫生间。她同跃豆讲,阿妈房间的蚊子至多,因为呢,她脏东西多,太龌。

阿妈向来是至讲卫生的,特别是厨房,日日朝早滚水烫碗。跃豆说。

玉葵说,主要是卫生间,所有用过的废水都要存起,一桶又一桶。蚊子哪能不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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