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饮下那杯酒,幸福和酒液一起把我的胸腔涨满。那一瞬我想,翎风翎风,我就是为你而死也甘愿。
几个时辰后我便知道了真相。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是我最好的朋友沈如柏。
很奇怪,那一瞬我并没有太难过———不,难过是难过的,只是难过之外,是一种预想中理所应当的“原来如此”。
我本就觉得之前那个梦美到不真实的地步,现在,原来如此。
我没有恨过阿柏,我从没有。
如果不是她,我没有见到楚翎风的机会,更不可能嫁给他。我思考过很多次,如果整个生命重来一次,我愿不愿意从未遇见过楚翎风。
我不愿意。
我这个人,不够聪明也不够美丽,为数不多的优点里有一条便是,我做了的事情,便不会去后悔。
爱了就是爱了,万劫不复也好,不得善终也罢……
我终是不悔的。
(三)
我不悔,不代表我不愧。
而我唯一愧对的,也只有阿柏一个人。在我意识到她和翎风是两个阵营的后,我选择了翎风。
我也只能选择翎风,我是他的妻子,他要做反贼,我努力阻拦过,但是阻拦不成后,我只能和他一起反。
何况他信任我———这是我酸涩中的安慰,他不爱我,但到底还是信任我。
或许也算不得信任吧,他那样的男人,鹰视狼顾,一切都可以成为棋子,他之所以愿意将秘密告诉我,只是算准了我的死心塌地,算准了我会任他拿捏。
我帮了他很多事情,比如为他的计划作掩护,比如从如柏那里刺探消息,比如在太子和阿柏离开那栋山间宅子后及时赶到,用药迷倒那个名叫严子周的书生,让他吐露消息。
就像我在最后时刻对阿柏说的那样,我希望翎风不要反,但是他已经反了,我只能希望他成功,毕竟这是条不能回头的路。
我刻意地不去想翎风成功后,太子、如柏他们会怎样,我只是一遍一遍地对翎风约法三章———无论如何不要伤害阿柏。
他应当不会的吧……毕竟他那么喜欢她啊。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有酸涩的**一点点涌出来,流过我的四肢百骸。
就像我从小便一心想嫁给温润公子一样,翎风应当也是从小便想娶一个聪明的女孩为妻吧?她可以在第一时间领会他的心意,而不是像我这般木讷地无法给予回应,翎风从小就太孤独了,他大概很想有个人能够帮助他、能够懂得他的。
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翎风对我冷淡也是情理之中的,我并不怨他。到后来他很少和我同房,大部分时间他睡在书房里,见了我也只是淡淡的,他的怀抱对我而言越来越遥远。
如果阿柏知道这一切,会笑话我傻吧?
谋反的前几天,我病了一场,那一天一直在打雷,我自小怕打雷,只要听到就会哆嗦,然而那一夜也许是烧糊涂了的缘故,我只觉得自己漂浮在一汪湖中,有极其温暖的水流把我托起来,暖和极了,舒服极了。
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问我:“你从小就想嫁给温润君子的,对么?”
对。我回答他。
“可是你已经发现,楚翎风所谓的温润君子只是伪装,为什么……你仍然要对他这么好?”
多傻的问题。我笑了。
“因为……是他啊。”
温暖包裹了我,第二天醒来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我身上,身体也不再发烫。
侍女进来:“世子妃睡得可安稳吗?”
“很好。”我点头,“想是炭盆烧得很旺,一夜都很暖和。”
“炭盆?”侍女怔了怔,她低声道,“昨夜并没有烧炭盆。”
我愣了,一种可能在我心里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便被我否定。
“那可能是我的错觉罢。”我淡淡地对侍女道。
(四)
我不知道后世会怎样评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