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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看星（第1页）

与此同时，一场更为深入的调查，在顾胤廷的授意下悄然展开。关于程旭的一切，如同被放在高倍显微镜下，事无巨细地呈现在他面前。

资料上的程旭，履历漂亮得无可指摘。书香门第，自身能力出众，仕途平稳。

“道貌岸然。”顾胤廷在心底冷冷地嗤笑，固执地给程旭贴上标签。这种过于完美的表象，在他看来，不过是更精心的伪装。

资料里还夹杂着一些洛施之大学时代的旧照。当那些泛着时光印记的影像映入眼帘时，顾胤廷的呼吸一滞，仿佛撞见了一个于他而言全然陌生的洛施之。

照片上的她，站在大学的林荫道上，靠在图书馆的窗边，立于辩论赛的现场……她笑得那样灿烂明媚，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毫无阴霾的阳光，那份美，是蓬勃的，自信的，是他记忆中那个敏感安静的少女身上未曾有过的恣意飞扬。

那是他完全错过的、她生命中最为绚烂的四年。

他的洛施之，原来可以绽放得如此耀眼夺目。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他心里最柔软也最不安的角落。

这样的她，在大学校园里，在那个程旭可以正大光明陪伴在她身边的岁月里，怎么可能不被觊觎？像程旭那样善于伪装、懂得投其所好的男人，当年究竟是以何种姿态，存在于她的生活中的？

一想到此，那股混合着妒忌、遗憾与强烈占有欲的邪火，便再次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这感觉，比在商业谈判中被对手算计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猛地合上电脑，不想再看。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繁华却冰冷的都市，胸口剧烈起伏。

不行。

无论过去有多少错过，有多少人曾见识过她的美好，从今往后，她的笑容，她的明媚，她的所有，都只能属于他顾胤廷一个人。那些觊觎过她的人，最好都识相点，滚远点。

而程旭，这个试图将手伸到他领地、甚至可能威胁到她安全的男人，更是不可饶恕。

这口混杂着陈年旧醋与当下危机感的烈酒，顾胤廷喝得五味杂陈，后劲十足。以至于当晚洛施之回到家，迎接她的，便是一个被复杂情绪煎熬着、醋疯了却又无处发作，只能以近乎幼稚的霸道来确认归属感的男人。

对于顾胤廷这几日形影不离的“守护”和周身时隐时现的低气压，洛施之并非毫无所觉。只是，她只当这是他独占欲的又一次过度发作。

于是，当顾胤廷状似无意地、用一种极其迂回的方式，缠着她聊大学生活时，洛施之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也只当他是在吃些无谓的飞醋，便放松下来，倚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忆着那些青葱岁月。

她说起图书馆占座的趣事，说起和室友们一起追剧的疯狂，说起那些简单却快乐的日常……顾胤廷听得认真，眼神却始终带着一种复杂的、类似于探究“我到底错过了多少”的执拗，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对于“听众”不止他一个的酸意。

洛施之讲到兴起处，眉眼生动，比划着手势，好几次都被顾胤廷那副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要装作随口问问的别扭样子逗得忍俊不禁。

“你怎么突然对我们学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么感兴趣？”她笑着戳了戳他的胸口。

顾胤廷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眼神幽暗：“洛施之，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语气是认真的，藏着只有他自己懂的焦灼与不安。

直到洛施之回忆起大二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那场雪下得好大，整个世界都白了。”她眼神带着怀念的光，“我们宿舍几个女生，还有班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约着去操场上打雪仗，疯玩了一下午，累得直接躺倒在雪地里……”

顾胤廷搂着她腰的手臂收紧了一下。

洛施之没察觉，继续笑着描述：“……然后就那么并排躺在雪地上，看着天空从傍晚的瑰紫色慢慢变成深蓝，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特别清楚，特别近。我们就那么聊着天，乱七八糟什么都聊，理想啊，未来啊……一直躺到宿舍快关门才回去，第二天好像还发了烧。”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明显感觉到身后男人的身体彻底僵住了。环绕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洛施之有些茫然地侧过头，想看看他怎么了，却对上了一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赤红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