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今上还是亲王的时候,骁勇善战又懂用兵,先帝朝时多少边患都是他率军平定的,与南绥这一战,是他极少栽的大跟头。
也是从这一战上,以前只能跟在他屁股后打下手的裕王一举功成,使得先帝将整支南疆军交于裕王之手,也使得今上至今都欠着他这位三弟一条命。
皇城里的人们说起这事,总也感叹,今上如此宽纵裕王,多半也是念着当年这份恩情。
可那几个妇孺究竟是如何投的毒,传言就五花八门了。
萧明宣一字一声道:“后经查实,那几个妇孺就是南绥细作,她们那时用的手段就是这样,将剧毒涂在身上,瞒天过海。皇兄应该想起来了吧?”
“啊,是有这回事。”
座上人虽应得轻飘飘的,万喜却不由得滋出一身冷汗。
寻常刺客也就罢了,生在帝王家的孩子,自小到大哪有没遭过刺客的?
可这玉轻容若真与南绥有瓜葛,哪怕只是有些一时撇不清的嫌疑,在这么个南绥即将应邀遣使来朝的关口上,那也是要生大麻烦了!
千钟也在心惊肉跳。
这玉轻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已顾不上想了,她只是忽然有些明白,庄和初为什么更想让她出去候着。
原以为最多只是要掰扯些大皇子的风流韵事,可谁承想还能听见这些?
在街上听人嚼天家的闲话是一回事,可当面听这些最重颜面的天家人自己抖搂出这些来,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让她一个小叫花子听去这么多……
她还能活吗?
萧廷俊从震愕里堪堪回过神,脸色一团煞白,一双虎目里尽是慌乱。
“这……这不可能是什么南绥细作!我跟南绥有什么关系?我在朝连个官职都没有,我招谁惹谁了……南绥要杀也该杀三叔吧!”
“不得无礼。”座上人又轻飘飘道。
许是骤然没了衣衫的遮蔽,溃烂之处被寒气刺痛,女人难受地偏了偏头,这一动之间,萧明宣不经意垂眼看过来,目光却不知触到了什么,蓦地一定。
就见他一把将人翻起,盯着女人后颈与肩胛交接之处默然看了片刻。
“皇兄,你来看看吧。”萧明宣沉声道。
“怎么?”座上人一时没动。
“皇兄若不亲眼看看,怕是不会相信有如此荒谬之事。”
什么荒谬之事?
萧廷俊的视线被蹲在女人身前的萧明宣挡住了,给玉轻容洗身更衣的事不是他亲自做的,但当日在广泰楼里拉扯之间,他曾拽乱了她身上轻薄的衣裙,那时便看过她这片肌肤。
印象里,也没什么特别的。
座上人迟疑片刻,还是搁下了把玩许久的茶杯,起身离座,边往近前去,边朝庄和初招招手,示意他也上前。
庄和初略一颔首,起脚却先转向了身后的人。
千钟正猫在他身后的阴影里紧张地盘算着自己的活路,庄和初这一转身,眼前光影骤变,惊得她一抖。
“大人……”
庄和初用几乎只容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量,既轻又快地嘱咐她一声。
“别怕,只管站在这儿。”
千钟忙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