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倾身抱住他,泪水滴在他脸上,积蓄已久的情愫终于冲破了所有枷锁,化作一句真心话:"只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
舍不得。
短短三个字,却重若千钧。这是她最直白,最原始的真心,是她权衡了所有利弊得失后,最不理智却最忠诚的选择。
檀昭泪眼相看,无语凝噎。
当她的手温柔拂过他的脸庞、身子,携来一股足以化解所有痛楚的安抚,彼时她真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檀昭嘴上埋怨,身子却被磁铁吸引似的,慢慢撑起来,靠近她。
他也想抱紧她,然转动时,臀腿猛地传来一阵刺痛。檀昭闷哼一声,忽然手臂失力。安澜连忙扶住他,随他一同倒在床上。
却是别样的拥抱。
檀昭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安安……"他想要挪动,生怕压疼她。可底下那具身子好柔好软,散出清甜的温热拂掠他鼻尖,躯体的痛楚一下又轻了许多,"我不是在做梦吧……"泪水从他眼角洇开,啪嗒啪嗒滴在安澜的脸上。
安澜双手搂住他后背,一边呜咽,一边撅嘴小鸡似的啄着他的脸:"是真的,我回来了,我舍不得离开你,檀郎,檀小兔!"
亲不够,根本亲不够。
安澜双眸含泪,用唇轻轻碰触他的脸颊,这儿啄一口,那儿啄一口。双手也没闲着,温柔安抚他的背,却不敢伸往下方臀腿部位:"那里疼么,一定很疼吧。"
檀昭也慢慢摸到她右肩的疤痕。
确实是娘子。
"不疼了,娘子在,我就不疼了。"檀昭紧蹙的眉头徐徐展开,痛楚的神情也转而舒缓。娘子又香又软,他流连不舍地卧在她身上。
檀昭挪动头,双唇覆上她的唇。
天晓得他就是靠着亲吻她的幻想熬过杖刑的。
如今,真就吻到了。
她的唇,香如盛夏栀子,滑若金丝牡丹,软似风前海棠颤春露。纵然他满腹经纶,也不足以形容得出他对她的渴望。
安澜的妆容被泪水洗去一半,掩盖唇色的脂膏也被檀昭吃进嘴里,露出唇瓣原色,鲜红欲滴。
明知不合适。
可她心潮澎湃,很想咬他,也顺势含住他的唇。
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安澜耳尖,"不好,有人来了!"她忙不迭地从檀昭身子底下钻出来,扶他躺好。
檀昭听从吩咐,赶忙趴着装睡。
安澜摸向自己的脸,糟了,妆容毁了!
来不及躲藏,房门已被开启。
少顷,任御史走进屋里,齐太丞随在身后。
任真哀叹:"真是可怜呀,檀大人遭受杖刑,所幸没有太大的伤筋断骨。前两日,宫里的御医给他上过药了。"
齐太丞应道:"等会儿老夫再好好诊断下。现下重要的是,他能尽快醒来。三日昏迷,不吃不喝,怕是身子愈来愈弱,天寒地冻的遭不住啊,还会落下一身毛病。这些日子也辛苦任大人您了。"
任真:"眼见檀大人受苦,我心里难受,照料一下理应如此,官家也甚担忧。"
齐太丞啧啧摇头:"幸好梅娘不晓得此事,否则定会哭晕过去,说不定眼睛又要哭瞎了。"
任真欸欸应道:"檀大人孝心可贵,提前让我嘱咐他阿娘,别听外头那些闲言碎语。梅娘至今不知他真实状况,也请齐老保守秘密。我将檀大人安置于此,梅娘的侍女巧姑倒是晓得,昨儿来过,要不,让她派个老实可靠的丫鬟过来?官家钦点的宫女固然好,可我担心她们不谙檀大人的起居习惯。"
为了方便看护,任真将檀昭安置在自家府邸旁边,一座小屋里。
任真走到床前,倏地瞥见角落有人,惊跳起来:"你你你,你是何人?!"
安澜适才闻及他们谈话,低头躬身道:"大人,我是巧姑姐姐派来的侍女,必会用心照顾好檀郎君。"
任真走近打量,见她一直低着头,警惕问道:"姑娘请抬起头来。"
安澜忸怩几下,咬着唇,缓缓抬头。
哎呦,任真与齐太丞皆吓了一跳。
小姑娘怎么一双斗鸡眼哪!
安澜迅速低头,神情卑微,略带哭腔道:"婢子晓得自己相貌丑陋,因而不敢堂堂正正地示人。可婢子老实本分,吃苦耐劳,还请大人们不要嫌弃婢子长相,让婢子尽心服侍檀大人,出一份微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