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她妆容受损,只好佯装斗鸡眼,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在眼睛问题上。
可怜的小姑娘都说得明明白白了,两位文质彬彬的大男人怎好为难她。
况且,女子容貌缺陷,便不会让檀大人又惹上烂桃花。
巧姑心思细腻,甚好甚好。
任真暗思,继而宽慰道:"何为美矣,何为丑矣,世无定论,姑娘莫要妄自菲薄,自惭形秽。我们重在为人,洁身守道,浩然正气。"不过心里疑虑犹存。
齐太丞感觉这姑娘似曾相识,想必在檀府见过。人老记性也不好了,他善意附和道:"是也是也,为人老实最根本。"
噗嗤,檀昭趴在床上,忍不住笑出声。
噫?
三人齐齐转头看向他。
"檀大人你醒了?!"任真大喜,拔腿窜至床前。
檀昭睁开眼睛,挽了挽苍白的唇:"仲德兄,多谢。"
仲德是任真的字。檀昭第一次亲昵称呼,任真愣了须臾,展颜微笑:"子瞻莫要客气,理所当然之事,何况官家也盯着呢!愿君早痊,此乃吾等深心所盼。"
"檀大人先别乱动,老夫立刻诊一下。"齐太丞放下随身携带的医箱,取出瓶瓶罐罐,以及纱布,"今日任大人找我,我便急着过来,想亲自诊断下。"话罢,齐太丞看向那侍女,欲吩咐她准备热水。
安澜机敏,不用其他人开口,早已在角落边上的炭炉里添入香饼,煮起热水。
官家派来的两位宫女也赶入屋内,安澜朝她们福身:"我是檀府女使,深谙檀郎君起居习性,我来伺候便是。"将人打发走后,安澜备好一盆清理伤口用的洁净水,余下热水灌入银制汤瓶中,并洗好瓷碗。
另一边,齐太丞极为轻缓地掀开檀昭的裤子。
血淋淋的一幕旋即刺入眼里,安澜心头猛然一绞,愣了片刻,瞥见檀昭移来哀忧的眸光,她读懂他的心思,便转头不再去看,走到角落里,暗自拭泪。
半晌。
齐太丞细心查验后,换完药,切切嘱咐道:"伤筋动骨稍有一些,得熬过这个冬,来年开春就能好了。保持屋里暖和,干燥,患处莫要浸水,过多碰触。"接着又叮嘱了一堆饮食起居的事儿。檀家人多灾多难,齐太丞看在眼里,心中悲悯。
安澜端来一碗热水,蹲在床前。
"檀郎君,先喝点水,慢些,小心烫着。"安澜舀了一匙水,凉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递到檀昭唇边。
娘子一直低着头,装作老实卑谦的模样。檀昭抬眸打量,唇畔噙住一缕浅笑,思忖片刻,对任真说道:"仲德兄,这儿有阿朱顾着便好。我喜清净,其他侍女,请她们都回去吧,替我谢过陛下圣恩。"转而看向安澜,"往后劳烦你守候照料,多谢。"
安澜乖巧点头:"嗯,必会日夜守着。"
一语双关。
她脸颊染上一抹红霞,愈发低头。
在他人面前,有种偷情似的紧张。
任真与齐太丞颇为满意,好一机灵勤快的小姑娘,果真人不可貌相。又见檀昭认得这位阿朱姑娘,他们放下忧虑。
待人走后,安澜扑到床边,思及适才亲眼目睹的那片血肉模糊,抽抽嗒嗒地哭道:"肯定很疼的,你说不疼,真不疼才怪呢!你总是骗我,安慰我……!"
定然疼极了,睡觉也只能趴着,心疼死她了!!
那好端端的滚圆翘臀被打得皮开肉绽,曾经她瞥一眼便会心慌神乱,害羞没摸过,好了,现在更是摸不得了!
安澜又悲又怒,起身抹干眼泪,噔噔蹬地跑去隔壁。少顷,她独自搬挪着一席小榻,移入里屋。
檀昭见之目瞪口呆。
……原来娘子神力超凡,怪不得胃口那么好。
每每瞧见她,他心生欢喜,彼时越发觉得她可爱无双。一个人怎可能如此自然地融汇娇媚、憨态、纯真、狡黠、古灵精怪云云皆然矛盾的性情。
偏巧,他的娘子集世间所有之好、所有之妙于一身。
独一无二,空前绝后。
岂是一个好字能说尽。
檀昭的唇畔漾出一双小酒窝,身躯的痛楚真就算不得什么,他内心被幸福之情所充溢,柔肠百转,眸光脉脉地望着她。
"安安。"他轻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