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逢刚说两个字眼泪流得更凶了,他能感觉到泪珠简直是大滴大滴往下落,全砸在面前人手臂上。
“…………”
他只好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朕不是故意的,朕忍不住。”
“……唔。”
他刚把气喘匀,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瞳仁微微放大。
许庸平冰凉五指钳住他下巴,他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喊:“魏逢。”
剧痛传来,魏逢丝毫不怀疑下一秒他会捏碎自己的下颌骨。
他疼得眉心抽动,被迫仰头,直视那双和往日平静略有不同的眼。
静湖之下是火山,许庸平看着他,慢慢道:“寡鲜廉耻,你读的圣贤书都喂狗吃了?我是你的老师。”
魏逢本能抓住掐住自己脖颈的手,要往下扯忽然又放弃,手从上滑落至身侧。冰冷力道扼住他颈项,他就那么毫无保留献祭般送出脆弱喉管,喉结因吞咽艰难滑动,说话时伴随呛咳:“寡鲜廉耻……那是什么,有命重要吗。”
他尖锐地、嗓子哑得不行地说:“难道要朕眼睁睁看着老师去死吗?”
许庸平用力闭眼,用尽毕生修养才控制住语气,道:“你我不该躺在同一张床上。”
“该不该,能不能的……”
魏逢吃力地笑了,他脖颈被束缚宛如引颈受戮的白鹤,他笑起来,明媚、天真,诱惑而自知:“老师,做都做了。”
许庸平额头青筋跳了下。
“朕本来不想这样,朕是有一点没礼貌。不然这样,老师,你同意一下吧,只是三天而已。朕问过独孤了,三天就够,不过要隔一个月,今天过了还有两天。”
许庸平短促:“下去。”
魏逢一只膝盖跪上床沿,他身上仅剩下一件单薄衣物,能隐约看见柔美的内轮廓。他窸窸窣窣上来,许庸平动了动另一只手,往回一拉。
“…………”
气氛有半秒凝滞。
许庸平目光一寸一寸从粗长金链上移开,很平静地抬起眼,道:“臣不答应,陛下要干什么?”
“对不起老师。”
魏逢跪坐着,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小声说:“这天下是朕的天下,皇宫是朕的皇宫,梅园是朕的梅园,门外……是朕的禁军。”
他就这么用最软的语气说霸王硬上弓的话。
许庸平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半晌后,他道:“臣不记得教过陛下这些。”
“教过的教过的。”魏逢赶紧安抚道,“老师教朕先斩后奏,软硬兼施。”
许庸平看上去气疯了,气极反笑:“……解开。”
“老师答应朕朕再解。”
魏逢快速答了一句,自顾自地说自己的计划:“就三天而已,老师,还有两天,不然这次不是白做了。老师就当做了三天梦,蛊毒一解老师忘掉这事就可以了……”
他垂了垂眼,违心道:“朕跟老师还和以前一样。”
——朕跟老师还和以前一样。
许庸平看着他笑了,凉凉道:“臣以从前不知陛下能把人气死。”
魏逢句句有回应,很快说:“老师不要生气。”他飞快看一眼许庸平,有点为难但是还是说:“老师生气可以打朕的,朕知道错了。”
他坐那儿一副乖巧模样,完全想象不出刚刚干了什么。
许庸平没说话,他自认过了心浮气躁的年纪,不知道为什么,听魏逢说每一句话都有动怒的前兆。他闭着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气。
久久安静。
“老师不要不跟朕说话。”
魏逢长长眼睫毛控制不住地抖,伸手去碰他放在外面的手,见他没有任何厌恶或者排斥的反应才捉住他一根手指,获取力量一般小声:“朕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