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庸平:“陛下回去吧。”
他以为魏逢会发脾气,没有,魏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不受控制的眼泪憋回去:“朕先回宫。”
“朕知道老师想单独呆着。”
许庸平一顿。
魏逢:“朕等等老师。”
……
人上了马车。
“恭喜高公公。”
高莲闻言笑了:“何喜之有?”
太监和太监之间也是有争权夺利的,谁不想在御前伺候。黄储秀这些年深得天子信任,地位无可撼动,谁知竟有这一日。
那名先前开口的小太监做小伏低道:“高公公熬了这些年,终于是熬出头了。”
“我又不是活过今日不活了。”
高莲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天,轻叹一口气:“路还长,且走着吧。”
小太监有心攀谈,转了转眼珠又道:“黄公公一直和您不对付,如今……”
“我与他本没有什么,让刑司的人下手轻些。”
高莲摇头,说:“有一日他回到御前,也算承我一个情。”
“那小叠酸梅备好了吗?”他问,“我见陛下有些反胃。”
小太监不甘地放下话茬,转而道:“都备好了。”
高莲于是接过那叠酸梅,等到马车停下时在车帘边问:“陛下要不要尝一点酸的东西,喝一点水。”
马车内的人没有说话,于是他也没有离开,耐心地等。他虽在昭阳殿外任职,对少年天子的脾性却有所耳闻。
“朕不能吃这个。”
是不能吃,不是不想吃,于是高莲看了眼手里的那几粒酸梅,又道:“路途颠簸,陛下用了晚膳,阁老嘱咐可以吃几颗。”
那帘子始终没有动,高莲用袖子护好了那叠酸梅,免得被雨水打湿。过了会儿,那车帘被掀开一个角,一只手伸出来,“朕吃一颗。”
高莲拿了一颗放在他掌心。
酸梅落在掌心的位置发痒,魏逢把手拿回来,盯着那颗酱紫色的酸梅走了会儿神。
“黄储秀去哪儿了?”
“黄公公犯了错,在刑司受罚。”
魏逢又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高莲问:“陛下好受点吗?”
那帘子动了动。
魏逢:“朕不想跟你说话。”
高莲好脾气地笑了笑,过去十几个数时间,他又问:“陛下还要一颗吗?”
帘子里的人没理他,他将那叠酸梅细致地包好放入怀中,对车夫示意道:“走罢。”
下雨,道路湿滑,马车走得不快。快到国公府时魏逢叫车夫停下,汤敬撑一把伞等在上下马车的小杌子处,低声询问:“陛下可是要去拜访国公爷?”
魏逢转着手指上那枚扳指,他刚刚还有点伤心,憋着眼泪要落不落,现在忽然不了,转移注意力道:“朕想等入夜进去看看。”
“朕看了徐敏呈上来的账本,明里看没有任何异样,但朕发现一件事。”
徐敏拿到的国公府账本汤敬看过,最开始没有上呈,后来许贵琛为花钱摆平广仙楼那三名歌姬舞姬开出天价,许尽霜更是花钱如流水,账本再次呈到勤身殿案头。
魏逢:“朕对比了几年前望京王氏的账薄,发现一件怪事。许家上下林林总总三百多口人,开销竟然和王家不相上下。”
“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