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同一个姓意味着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朝一日事情败露,第一个受审查的就是他许庸平。若事发谁会信他许庸平一个人清清白白毫不知情?许庸平不是蠢人,知道怎么做是明哲保身。”
许尽霜勉强控制了情绪:“祖父,还要再等等,等……”
“有什么可等的,你九弟十二弟都还小,等到有一日许府无人?”
许重俭重重咳嗽,斥道:“你要为国公府的未来想想,为今后的荣华富贵想想,为你的子孙后代想!”
“咳咳。”
申伯咳嗽两声。
许尽霜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祖父勿要动怒,孙儿知道了。”
“我希望你是真知道。”
许重俭一眼看穿他:“我告诉过你,今上比先帝更多疑,你在披红楼饮酒作乐的事要是传到他耳中,第一个彻查的就是国公府!”
许尽霜嘴上“是是是”心里不以为然:魏逢一个养在皇宫的皇子,哪里对钱有什么概念,会算数都不错了。
“孙儿一会儿还有事,先告退了。”
送走他许重俭大口呼吸,他这两日总觉得胸闷,申伯替他理顺了气,方道:“大少爷年轻气盛,行事还是谨慎的,有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说的是他喝酒的事。
许重俭被劝了两句,看开不少,自己年轻时更荒唐的事也做过,还不是过来了。他呼哧呼哧喘了会儿气,道:“明天的事你盯着,让他一定给我办好了。”
申伯不做声,替他捶了捶背,道:“大少爷大事上不会马虎。”-
入夜雨停了一阵,魏逢感觉鱼肉全堆在嗓子眼,老有什么东西要翻涌上来。他想快快压下去消化掉于是一个劲儿喝水,反复起起睡睡一直没睡着。
守夜的宫女听见动静想去叫黄储秀,一般这种事都黄公公处理的,陪陛下看小人书转移注意力,帮陛下揉揉肚子,实在不行再去太医院喊人。往往等前两样结束药也熬得差不多,只是黄公公走了,虽有人熬药却没人陪陛下。宫女心里害怕,磕磕绊绊地讲了两个短故事,手还没碰上龙榻上的人肚子,对方就转了个身背对她。
宫女还踯躅着,忽地行礼,低声道:“高公公。”
高莲道:“我来。”
御前伺候不是容易的事,宫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退了出去:“奴婢去给陛下看着药。”
高莲挽起了一边床帐,勾到一边,一只膝盖逾矩地跪上床沿:“陛下哪里不舒服?”
“朕跟你很熟吗。”
魏逢背对着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高莲冷不丁被骂了一句,笑笑道:“陛下息怒。”
魏逢:“你叫什么名字。”
“高莲,莲花的莲。”
他又问:“陛下哪里不舒服。”
魏逢:“你又不是太医,朕告诉你哪里不舒服有用吗?”
高莲于是不说话了,静静地守在一边。
过了没一会儿,饱胀感更加剧烈。消化不了的米饭都堵在嗓子眼,胃部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魏逢不得章法地揉揉肚子,一直小小地打嗝。
看药的宫女端着熬好的药汁进来,一瞬间浓郁的苦味就在整个寝殿内蔓延开。
“陛下。”宫女小心翼翼地说,“喝了药好受些。”
魏逢坐起来一声不吭地喝了药,咕噜咕噜地灌完。灌完又躺回去睡觉,脸颊肉被枕头压得瘪瘪的。
高莲始终站在床帐外,呼吸放得十分轻,几乎感觉不到殿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小半个时辰,帐中人眼球不安地动了动。
高莲低声:“陛下好受些了吗?”
殿内灯都熄了,夏季寝衣单薄。他隐约能见到少年天子裸露的肩背,说不清是雪白的里衣更扎眼还是那段珍珠莹润的肩颈。
高莲避开视线。
“朕肚子不舒服。”